受伤最重的飞鹤似乎已经快不太行了,全身裹满了白布与草药,几只禽鸟靠拢着它,用翅膀盖着它,甚至有一枚青色灵核在飞鹤身前慢慢浮空旋转着,似乎将修炼多年的妖灵来给它吊命。
群妖目光中心,还是灯烛围绕中那条昏迷的小蛇。
炽寰这体型,和身上的新伤旧疤,看起来倒真像个小妖。
对于这个被挖了灵核,也“欺骗”过他们的旧日妖皇,群妖的目光是复杂的。狂热激动、厌恶避让、愤恨不爽、惊讶惶恐,显然各有各的立场。
只是因为胖虎、鳄姐两位大妖,都是对妖皇有臣服的态度与旧日的感情,所以它们也不敢造次。
俞星城想了想,还是穿过趴坐在地上的群妖,走到了炽寰的身边。
炽寰现在不过是小臂粗细的一条黑蛟,那银鬃与粉角都有些脏污,两只爪子蜷抱着。她没花多大力气,就将它抱了起来,团在臂弯里,问鳄姐:“他怎么还没醒?是受了什么伤么?”
鳄姐:“那阵法与银球内外都是至纯仙气,对他自然有伤害。不过……炽寰上君似乎也遭遇了别的打击,悲怒攻心。”
悲怒攻心?
……她一面总觉得炽寰是个傻蛇,一面他好像又背负着很沉重的目的和想法。
俞星城低头瞧了一眼:“那也没别的法子罢,只能这么养护着了。”
她环视了一下群妖的目光,道:“今日胖虎他们遭遇的是北缉仙厂的百户,裘百湖。你们或许听说过,他在北厂也是赫赫有名。”群妖骚动起来,她又轻声道:“不过不必躁动,他应当不会来追杀炽寰,而且三日之后,他要出海屠妖,顾不上苏州了。这三日之内,大家藏好便是。”
青腰声音哆嗦:“那、那我们是不是该换地方!”
俞星城略一思索:“因仙官多次巡逻经过此地附近都没有发现过。他们对自己颇有自信,或许不会找已经搜查过的地方,应该会去郊外找。我是不建议诸位贸然离开这里逃命的。外边,未必有这里安全。此地食物水源都有,温度也适宜。不过如果想要尽快离开苏州的话,可以在三五日之后,苏州府仙官空缺的时候,找办法离开。”
胖虎抬起头来:“可、又有几位受伤的,我们不能抛下他们走吧!”
鳄姐:“而且现在上君回来了,我们应该等上君之后,听他的啊。”
他们俩的说法,显然都让众小妖或多或少有不满了。
“难道有受伤的,我们这些已经好了的就不能走了么?大家要一起走的话,反而容易被发现!”
“而且……我可不想再管什么上君了。我是散妖!”
俞星城手指梳了一下炽寰的银鬃,开口道:“我建议也不必强留,想走的,过几日就走吧。但留下来的……我与我的几个伙伴,还是会尽量帮帮你们。胖虎,关键时刻,谁都想活命,大家只是乱日子抱团,大可不必搞什么章程。”
“至于炽寰。”俞星城半晌道:“诸位修炼上百年,命都是自己的,不必他说什么就跟着他走。上君不上君的,都是妖何必拿地位压人,愿意跟着他的想法就卖命别抱怨,不愿意的就也别混在里头还不满。我只想说,都做妖了,就来去自由吧。”
俞星城话音一落,群妖也安静下来,面面相觑。
倒是也不拉帮结伙、不抱怨难受,仿佛心里自己都有了些答案。
俞星城没多说什么,鳄姐显然是见一个主子就对一个有真心,她对炽寰也是真的敬仰,还想撺掇着大业,看群妖的反应,就算不甘也说不了什么了。
胖虎神情有些黯淡复杂,看了俞星城臂弯里的炽寰一眼,垂下头去了。
俞星城没多说什么,抱着炽寰穿过走廊,去了后间。
群妖也散开了,有些似乎想来跟她谈谈,找她说说话,俞星城挥手:“明后天我来的时候,再聊吧。”
群妖不太熟练的跟她拱了拱手,就退开了。
她走近里间,合上门,正要把炽寰放在炉子边的床铺上,它忽然在她怀里身子一摆,一口咬在了她虎口上。俞星城疼的手一抖,他掉在床铺上,松开口,猛地化成光屁股小孩,身上一块青一块紫的,飞速钻进被褥里。
被子下鼓了鼓,他拽下被子,露出脑袋瞪眼看着她。
俞星城看着出血的右手,磨牙:“你是狗吗?”
作者有话要说:俞卡丘喷国师从来不看场合。
她对于这些过往,还是外人的态度。只要不影响她,她都不想管。炽寰又把头埋进了被子里,在被褥下闷声闷气怒道:“没有人比你狗!你什么时候笼络了老子的手下!还当着我的面离间我们,说什么让他们不用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