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狱没明白:“什么意思?”
俞星城抬头看着夜空中飘远的孔明灯:“这凶手绝不是为了泄愤而杀洋人,我猜这一切都另有目的。”
作者有话要说:俞星城:……我确实不太相信一个钻我被窝,只为了在我肚子上打呼噜的小蛇,脑子里会想些不正经的事儿……司狱问:“这是什么意思?”
俞星城却把整理死者信息的宣纸叠了起来,道:“此事我还只是有了个想法而已,多说多错,万一我猜不对了,反倒会惹来诟病。先看看裘大人有没有从应天府得到什么消息吧。知事大人,请您立刻去万国会馆请温骁温大人,连带着您手下的仙官一同,先抓捕外头聚众闹事的白莲教。”
俞星城也明白,她的猜想不适合在这两个州府官员面前说出口。
知事毕竟是怕事的:“外头街市上人来人往,如何大肆抓捕,会不会让百姓恐慌踩踏。”
俞星城笑了笑:“那就把这件事,做的跟元宵灯会、天女散花一样漂亮就是了。他们白莲教吹嘘自己有神功仙法,咱们的仙官,就不能把抓捕做的像天仙下凡一样花里胡哨吗?再让手底下仙官别吼,别急,别一副看见人都要砍死的样子。”
知事一下理解了俞星城的意思:“啊,明白了!一定做的和气不伤人,大气有进退!那我这就去派人找温大人。”
俞星城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她请人去了一趟万国会馆,把她公事房内的万国舆图拿来。那是铅印的复刻版,朝廷每年要进行一次万国舆图的修正,因为会有各种国家势力不断改变,足以见如今大明对世界格局的关注。
她手头这份,真是今年正月末从京城加急送来的最新舆图。
夜逐渐深了,许多吏员虽未能归家,都和衣在偏房睡了,停着三十多具尸体的公堂前,除了一圈白灯笼,一切都静悄悄的。苏州有太多灯火与工厂,她幼时在池州能看清的银河星海已经瞧不清了,只有那些孔明灯远远漂浮着。
她低头安静思考着,炽寰在她围脖里打着呼噜,她几乎要抓到什么思绪的时候,忽然看到天边一片人影飞来,极快的靠近,为首的正是裘百湖。裘百湖黑着一张脸,不知道是不是入夜后一直在赶路,鬓发沾满夜露,他身后是十几个黑衣仙官,还有两个并不眼熟的人。而其中两仙官身后,背负着两具裹着黑布的尸体。
俞星城立刻站了起来:“应天府也死人了?!”
裘百湖:“……是。而且也是在中午时分发生的。”
裘百湖身边的许多仙官都跟俞星城很熟了,立刻就要请她来看尸体。俞星城对回廊下打瞌睡的吏员挥手,让他们支起床板来,两个背负尸体的仙官把那两具尸体放在床板上,准备解开了外头包裹的黑布。
俞星城:“应天府竟然会让你把尸体带过来?我以为这案子,南直隶布政使司或者南京刑部里要插手。”
裘百湖:“其实他们是要管的。我承诺说将这两具尸体带过来先对照,等到我们这边把情况统计的差不多,将这些尸体一同运往南京刑部。而且从京师刑部也派了人前来……督办此事。”
俞星城其实并不太关心北京刑部排了谁来,却没料到裘百湖身子一让,抬手向身后两个没穿官服的人一行礼。
那是一男一女,看打扮,男子地位更高,但年纪也很轻。
他看起来不过十bā • jiǔ岁,个子不高,白皙贵公子模样,鬓角齐整美人尖,只是三角眼薄嘴唇,显得很不好相与,甚至隐隐有几分刻薄。
他穿着深紫色曳撒,脚蹬黒靴,纻绉纱烟墩帽,串珠都是紫色水晶,一身富贵紫色也有些眼熟。
果不其然,这年轻男子一抬手:“再下温嘉序。京师刑部督捕郎中。这是我的侍女。”他指的是他身边的女子。但那侍女也穿着一身女仙官的曳撒,显然也是个能帮他办事的随从。
温嘉序笑起来:“你便是那位年纪轻轻便在万国会馆做督官的俞司使啊。”
俞星城心里一顿,揖手行礼:“原来是温郎中。既然是京师派人前来,吾众人也算是心安了。目前在徽州、应天府、扬州、苏州四地遇袭的死者全都在这里。”
温嘉序正要开口,苏州知事与温骁,带着几十个被五花大绑的白褂子红腰带的白莲教众,正进公堂前来。知事道:“司狱大人,赶紧腾腾牢里吧,我们算是抓了个差不离!”
温骁看到俞星城,眼睛一弯,正要与她说话,就看到了俞星城对面的温嘉序。
温嘉序并不吃惊,拱手亲切欢喜道:“阿兄!”
温骁却只微微一皱眉,就恢复了漠然,躬身作揖道:“见过督捕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