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星城:“……怎么死的。”
温嘉序咧开嘴:“新婚之夜,一头磕在桌角上想撞死,但没死成,而且还想杀那新郎,眼看着事情要闹大,被给她送亲的另一个兄长给当场刺死了。哦,说来,以前她总跟在温骁身后呢,温骁也宠她,一个庶女就靠着会讨好温骁,过了几年好日子呢。”
俞星城呆立在煤气灯下。
温嘉序:“说是温骁走的时候想带她走呢,但是她当时没跟着走。真要是有胆量跟着走就算了,留在家里,那么多人一直想把温骁从二把手的位置扯下来,她可不就成了孤零零的泄愤对象。说来,她虽是新婚,嫁的可不是新郎,那位郎君,少说要比温骁他爹还大个十来岁吧。对方就是跟温家结交,用生意换个温姓女人去生孩子,盼着生出识系灵根的孩子。哎,不过一个庶女又能生出什么灵根?——她这么一闹死了,家里还要再找别人送去。”
俞星城静静的站着,忽然道:“你指责我对一个shā • rén无数的开膛手残忍,却对自己的亲族,这样轻描淡写么?”
温嘉序哑然,正要开口辩驳。
俞星城慢慢抬起手:“哦,你是想说,不能接受我一个女人,竟然有这么狠的心么?不会狠心的女人都是没吃过大亏的,那位妹妹,都有一头撞死的狠劲儿,还有什么可怕的。不过你会慢慢体会到的,在女人手里挨痛,吃亏,是什么滋味的。毕竟你只是那位妹妹死后的围观者,这份不成敬意的小礼,送给你那轻描淡写的态度吧。”
将木箱搬上车、准备随行护送的北厂仙官转过头来,阿卉似乎看懂了俞星城的动作,想要冲过来,却在俞星城目光甩向她的一瞬,竟停住了脚步。
俞星城二指飞速探向温嘉序颈侧,温嘉序从不知道她有灵根对她不设防,且她看似慢吞吞的动作忽然加速,他根本来不及躲避——
下一秒,颈侧传来灼烧般的剧痛,但更重要的是全身都跟被雷电劈中一般发麻发烫,他似乎觉得脑子都要被电焦了,竟几乎止不住乱颤,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俞星城快速松开了手,阿卉连忙冲来托住了他。
阿卉抬起头,有些复杂的看了俞星城一眼。
俞星城手指在嘴唇上竖起:“你不也很讨厌他吗,何必在乎什么主仆。以后要是再见面了,也别告诉你们家大少爷。”
说罢,俞星城走入府衙中。
在昏过去的温嘉序被扔入马车中,车队缓缓离开后没多久,温骁也终于风尘仆仆的赶来,迎上加班加到头大,撑不住之后要回家睡觉的俞星城。俞星城在府衙门口打了个哈欠,看见温骁,眨了眨眼:“我以为你下午才能回来呢。”
温骁松了口气:“我怕你一直在等我这边的消息,就一路御剑回来了,不过不是什么好消息,阿尔邦还是逃了。”
俞星城点头:“听说他之前频繁出入法国使馆就猜到了,没事,我这边许多事都已经告一段落了,抓阿尔邦也不是上头给你的死命令,他跑了,你也算是能歇一歇了。”
温骁一身黑衣都脏了,他显然最近也忙得顾不得回家,道:“我送你回去吧。”
俞星城知道拗不过他,点头笑起来:“说着要陪你去做衣服,结果事儿太多又耽搁了,过几天我叫你出来,正好也该做春装了。”
二人一同御剑,在层层叠叠的屋檐上飞行着,温骁笨拙的点了一下头:“唔,好。等休沐的时候,我去找你。”
俞星城忍不住抬眼看他,想起温嘉序口中那个,大家恨不得都把他扯下来的温家二把手,所谓狠绝冷漠的大少爷。
温骁转过头来:“怎么了?累了?”
他把衣袖递过来:“你已经御剑很熟练了,可以拽着我闭着眼睛吧。”
俞星城伸出手抓住他衣袖,却没闭上眼睛,等他们掠过深夜万户人家的阑珊灯火,她轻声道:“你这么会照顾人,也一定是个好兄长呢。”
温骁一愣,没回头。一定是温嘉序跟她说了什么吧。
他没回答,只低声道:“别信他,别听他。不论他说过什么,那都、那都不是我想做的事,那都不是我愿意表现出来的样子。”
俞星城听着远处湖面上传来的笛声,闭着眼睛笑道:“嗯。我知道。”
很快,距离万国会馆开幕只有十天左右的时间了。
苏州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平静,许多人看着万国会馆的大门又打开了,进进出出的洋商又多了起来,街市上再也见不到反洋的标语,开膛手也渐渐不再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浪潮过去不过一个多月,却像是从人群的记忆中渐渐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