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化成了人形,飞到一处颇为庞大的洞窟里去寻找,只看那洞窟里扔满了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他也骂:“就算是你们用不了,也不用给我扔到这种地方来吧。”
俞星城也站进那落满厚厚积灰的洞窟里,只看着洞窟墙壁上被雕着一些字符或者图案,怎么看都怎么像是发疯之后留下的……难不成是被关在这里的妖留下的?
炽寰在灰堆里一阵扒拉,突然破口大骂:“草!这谁干的啊!”
俞星城转头,就看着他那把雕刻着浪涛花纹的滔天杖,脏兮兮的看不出来原貌,上头还绑了一截绳索,绳索那头连着个网子。俞星城:“……是不是放到这儿库存之前,有谁拿这个玩意儿捞螃蟹了。”
炽寰简直是骂到祖宗辈了,甚至骂完了还有点爱怜的抚摸着他的脏脏杖。
滔天杖一到了他手里,果然灰尘荡开,浮出一层缭绕黑雾,那杖身也如同上等的黑曜石,反射着微光,里头似乎流淌着令人目眩的星光。只是他现在个子太小,这杖到他手里,像是个能够夹在胳膊下的残疾人用拐杖了。
但炽寰紧紧握住滔天杖,他浑身都渐渐泛起黑雾,眸中金光大盛,俞星城似乎感觉到有汹涌的灵力——属于炽寰的灵力,从滔天杖上涌出,在炽寰与它之间来回缠绕。
他找回了一部分灵力!
炽寰大笑一声,几乎整个人都被黑雾淹没,俞星城听见貔貅的咆哮,探头朝洞窟外看去。那塌陷处的平台上,貔貅正暴怒的搜寻他们的身影,它怒喝一声,声音回荡在高塔内部,连塔壁都微微颤抖,灰尘碎屑簌簌而下。
炽寰化作黑蛟,飞身离开洞穴,但在这空气的颤动之中,俞星城却似乎隐隐听到了铃铛的声音。
而炽寰也听到了,他仰头看向塔顶的淡蓝色光芒,似乎一愣,紧接着喜上加喜,狂笑道:“原来如此。只拿个貔貅来守这地方,岂不是太不当回事儿了!”
炽寰转头道:“星城,你飞上去!把那铃铛拿下来!”
俞星城一愣:“铃铛?”
炽寰笑:“你尽管去,那是你的玩意儿,拿下来又何妨!”
俞星城略一犹豫,看着貔貅狂怒的飞进塔中,撞向黑蛟,而炽寰化作的黑蛟,浑身鳞甲似乎都蒙上一层淡淡金光,头顶的红色犄角探出银鬃,显然他恢复到了更强的状态!
俞星城也立刻御剑,朝塔顶飞去。
越是往上,就有越来越多的灵核出现,他们虽然还闪着光,但像是力量衰弱了太多,只有个还能勉强维持的外壳残留着。而那细微空灵的铃声,也愈来愈靠近,俞星城直直飞到最顶端,她似乎听到貔貅的怒吼:“你这是让她送死!那上头的灵压,根本不是她一个凡人修仙者能承受的!”
但俞星城却并没有感受到什么灵压,她只看到了一个悬空的银色钟型铃铛,不过巴掌大小。
似乎因空气的流动而微微颤抖,它也在轻轻晃动发出响声。
只要它一响,那密密麻麻的洞窟中存放的灵核,就紧接着光芒一暗,似臣服,似畏惧。
俞星城有些犹豫,却又感觉到了熟悉。
就像枝言剑一般。
在邀请着她前去触碰。
那银色铃铛散发的浅蓝色光芒太过温柔,俞星城几乎都有些迷醉了,她伸出手去,触摸向那铃铛,抓住它上部紫色的绳结。蓝色淡光陡然消失了,反而是那些灵核竟光芒亮起,俞星城一瞬有些慌张,她手臂带动了铃铛,发出了轻轻的铃声,众多灵核竟朝她漂浮而来。
俞星城不知道那些灵核飘来想要做什么,她想要躲避,却被它们团团围住。
那些灵核似乎都带着微弱的、陈旧的灵力。
炽寰拿到了滔天杖,却似乎也没在这狭小的空间能占了上风,他仰头对俞星城吼道:“摇响行露铃!”
行露铃?
俞星城心一横,想着这些灵核,总没能力伤害她吧。
她甩手晃动了铃铛,那些灵核竟一颤,直朝她飞来,俞星城被众多灵核围绕,根本来不及躲避,那些灵核便纷纷钻入她体内。她手一抖,几乎要将行露铃脱手,但一瞬间,竟脑内一片空白,她浑身脱力,如一片羽毛般从塔顶飞落下来。
她能感受到,那些灵核似乎毫无芥蒂的拥趸着她,融入了她的体内。
那些是妖的灵核。
天南海北的灵力,年代不同的回忆。
有曹魏时期战火中窜入山林飞逃的恐惧心理,有唐末丝绸路上沉默前行的沙漠热浪,有雪原中快乐飞奔过厚雪山丘时嗅到的猎物气息。
许许多多的妖,它们吃过的清甜山果,毛皮上流淌过的冰冷雨水,脚掌踏过的落叶青苔,触感与嗅觉、听觉共同环绕。还有行走在人世间时看到过的数张面容,数种喜怒哀乐,齐齐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