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经常把咱们圣主请去。她远在东方,少有矛盾,就算是释迦摩尼的僧众曾大肆占据过她的领地,她也不曾露面不愿惹事,是性子最无所谓的那个。但她诞生又比三大教神更早,就算是没有实权,也占了个祖宗的名分。她有时候也是闲的,就出去参加会面,但基本就是神的诸多化身在场上争执,她抱着我在一旁打哈欠睡觉。”
炽寰笑了笑:“像是印度教几位神,也是自知传教传不出去,自己又是多神教,做什么决定都要投票都要绊手绊脚,也是那种不爱管事儿的类型,就跟她关系不错。梵天最是性格活泼又自来熟,他们也有蛇神,就总是老来逗我玩。她每次都嫌梵天太吵太烦人,把我塞过去给他玩,然后自己躲在边上发呆睡觉。”
俞星城:……怪不得她刚刚让梵天私下找炽寰去,炽寰立马控诉她又把他给卖了。
但俞星城也注意到,炽寰说的都是“她”,特别是从貔貅指出俞星城与圣主并非一人后,炽寰接受了这一点,改变了说辞,对她的态度却也反而更……亲近了。
俞星城思索着,炽寰拿脚尖碰了碰她脚尖,他那脚上大码绣花鞋,看的俞星城忍不住把他裙子往下拽了拽。炽寰道:“怎么?你不愿我说这些?”
俞星城:“没有。只是觉得梵天的语气有些悲伤。”
炽寰笑:“是,他们这些不断面临生存危机的神,忙的没空去怀疑自我的存在吧。不过活久了总会如此陷入自我怀疑,有许多上千年的大妖,最后都选择走入深山密林,自我了却呢。”
俞星城转过头来:“你不会也——”
炽寰连忙摆了摆手:“可别了吧,我刚过上两年有人关心的好日子,还没享够福呢。谁愿意死谁死去,别拉上老子。”
车马行驶向回红堡的路,炽寰脑袋伸出去看风景,没见识的不断说着路上看到的奇奇怪怪的人和景。
俞星城不愿意沾染一脸尘土,坐在车里打着扇子,忽然后知后觉:……他说刚过上两年有人关心的好日子……
不会指的就是呆在她身边这两年吧?
……可她确实也没怎么花心思好好待他呀?
难道这对他以前的生活和经历来说,已经算是好日子了?
俞星城细想下来有点心疼,拽了拽炽寰:“你是想把脑袋放到外面去吃灰吗?进来好好坐着。”
炽寰贱笑:“不,我是在酝酿酝酿,给你吃屁。你等着。”
俞星城:“???”
她反应过来,一腔温柔彻底化作怒火,按住炽寰的脑袋,把他拽回来:“你敢在马车里放屁,我就把你当裤腰带系!”
她们回到红堡没多久,俞星城点着灯写完印度见闻的最后一章,炽寰本来是给她磨墨,后来却托腮靠着桌子睡着了,手上的墨蹭的满脸都是。她续了一点灯油,写道:
“新德里的重建虽然需要些时间,但这座圣城在印度人心中似乎永远不会毁灭。等到孟买重回印度,这座中心的瑰宝城市,将能通过水路直通几大港口城市,也会成为经济的中心吧。印度是否能重现数百年前的辉煌,只看拉克希米女王统一后的那几十年了。”
她刚刚收笔,只听见外头传来温骁的声音:“星城,你睡了么?!红堡里收到消息了!女王攻破了孟买,英国人撤退了!”
俞星城手一抖,末尾落下了一个像句号的墨点。炽寰惊醒,站起来:“什么什么?”
俞星城连忙放下笔,披件衣服迎出去几步:“快进来说。到底如何了?”
军情已经送入了红堡之中,俞星城这才知道,拉克希米在前些日子围攻孟买与马德拉斯——这两座英属地最大的港口城市。而马德拉斯在海面上大明水师的炮轰与拉克希米陆军的围攻下,终于破城,大批英国商人官员,与一些给英国人常年做仆人、秘书的印度人,想要随船逃走。
但由于大明水师击沉了英方两艘战船,又加上英方数条商船临时逃走,能够接人离开马德拉斯的只有寥寥数条战船,能带走的人实在不多。先是大批给英人做事的印度人被踢下船,而后是英人中地位低下的雇佣兵、水手或赌徒被筛选下船。
港口围的里三层外三层,而还有人命令大批印度劳工把香烟、肥皂、茶叶与米面等等物资搬运到码头上。所有人都以为这些英国人是要把物资都搬上船去带走,还觉得他们太贪心了,但没想到这些英国战舰不但没拿走,一离开港口,竟然对着港口齐齐发射炮弹,将所有的物资炸毁,付之一炬!
就是一点也不想留给印度人。
而受伤死亡的还有大量哀求着想被带走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