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星城脑子半天才转过弯来:“查我,是跟婚配这事儿有关?这、这什么意思!”
裘百湖:“还能什么意思。”
俞星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忍不住用余光去扫炽寰,炽寰坐在一群妖之中,左拥右抱两个老妖大爷,吃肉喝酒呢。
俞星城:“这……”
裘百湖:“这只是宁祯长公主的意思,殿下未必知道。长公主查的人很多,你只是在列而已。只是若从利益上来看,你确实合适,家世不显赫不复杂,又是燕王殿下这一路来的军师,年纪相仿,还在皇上面前露过脸。”
俞星城面露难色。
裘百湖:“我只是这么一说,你是个堂堂女官,谁还能逼你不成。我只是托人在宫里打听到的,给你提前透一句,万一真要是皇上或者宁祯长公主提这事儿,你别表现得失态了。”
俞星城点头。
裘百湖:“说来宫内的人,王公公托我送来这个。”
裘百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绒袋。俞星城接过打开,从绒袋中倒出一块精致的怀表,钟表表盘上似乎还有一些蓝色宝石的碎颗粒。
裘百湖:“王公公说:‘俞大人前两年得的那块表,可能不大准时了,回了京师不准时不行,特意送过来一块新的,盼你能喜欢。’”
俞星城捏紧怀表:“这是什么意思。王公公现在是在何处做事?”
裘百湖笑:“你够机敏。他现在是秉笔太监之一了。不过他本来就是孔元节——那位掌印太监老祖宗一路给带上来的,从他去万国会馆监工你就该知道,他是孔元节的人。现在他做秉笔太监,不是因为他多聪明,而是因为他对孔元节忠心,也做事谨慎小心了不少。孔元节可能自个儿在司礼监也有些危机,把王公公拉过去是占住位置,给他打下手的。所以说……”
俞星城懂了:“你觉得这是孔元节授意的。”太监口中的老祖宗,跟皇上一起长起来的大伴,这如今内阁也都要讨好的人,授意手下人给俞星城送来了这怀表……
裘百湖:“你自然是不太可能见到孔元节的。但有事,可以去联络一下王公公,或者说是向他打听。我有个猜测,皇上只把燕王殿下当自家人,你给燕王做事,就是给皇上做事。现在就看,你到底会进礼部或翰林院,还是其他地方了。甚至会不会让你去南京的六部任职……”
俞星城也不是对官场一点都不懂。
礼部或翰林院,那就是往内阁的路子发展,日后可能做的是大学士,当皇帝的秘书。
其他几部,则和内阁职权有重叠,甚至和内阁有摩擦,但是能直接对皇帝负责,属于皇上手边的专业人士。
而最可怕的就是,皇上直接让她当自家人,指婚给燕王殿下。或许地位权力都不低,但再也没法从官场这个明局插手政务,只能暗中影响了。
俞星城一下子感觉到压力如山。
裘百湖快速拍了她胳膊一下:“别愁。一步步走着看。我更怕的是另一种路子。”
俞星城抬起头来:“什么路子。”
裘百湖:“你知道以太子的名义成立了士官学府吗?虽是算在国子监下头,但却是比科举进士还要难、却也能真正一步登天的阳关道。其中招收学子加在一起不过几十人,而太子也说自己仍有太多需要学习,而不在东宫读书,转去了这座士官学府,同学子们一起就读。”
俞星城拧眉:“我听说过这座士官学府,但没听说太子亲自去那儿读书。”
裘百湖:“很有可能,燕王殿下也要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炽寰(表面):“小燕王,哼,不过是个连番外都不配有的男三罢了。老子才不担心。”
炽寰(内心):老子今天要一条蛟去逼宫,怯昧也拦不住!俞星城眨了眨眼睛,裘百湖也看着她。
俞星城这才意会:“……别,我不想去。我想进六部,我都这年纪了,从小读书,我可不想再进学堂了。”
裘百湖:“这也不是那种学堂,再说了不论什么书院也都是二十多岁书生一大堆呢。太子比你还长两岁,他都去得,谁还能说去不得。所谓士官,就是文武皆可,还能应对这如今千年未见的大变局,所以要跳出以前乡试殿试的路子。皇上也是早有科举改革之意,但奈何一时动不得,所以才拿这种士官学府做尝试呢。”
俞星城叹气:“我也说不得别的,只能看上头安排了。老裘你还不如不来,说了一大堆话,让我估计要睡不好了。”
裘百湖:“我才不信。什么不跟你说,你更不安心吧。”他环顾四周,天色渐渐暗下来,铃眉踩着凳子把灯挂在屋檐下,月亮还没出来,开满花的槐树枝丫低垂,众妖吃的一脸餍足,或抚着肚子半个身子卧进花坛,或者是坐在地上抱着炽寰的腿,夹杂着各种兽吼的说着当年的峥嵘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