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星城:“打住!他是不是去抄了什么成语的词书,转找那些谈情说爱的词儿去罗列了!”俞星城又尴尬又好笑的都快想去捂耳朵了,青腰也松了一口气:“我一路默背,结果到了滁州也被一道雷给吓忘了,就怕背不出来您给他告状呢。真要让我背,后头的我也不记得了。您看吧,炽寰上君说给您写了个长诗。”
俞星城觉得这小布团肯定没多少字,却没想到,这布团就像是蝉翼一样,如同一块极大的布料被折叠了七八次之后,以物理学上不可能达到的轻薄程度,被揉成了一团,等她一点点往外拆,完全拆开的时候,只看到那薄如蝉翼写满字的绢布,简直铺开出整个卧房的面积——
俞星城:“……他其实是给我送蚊帐来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俞星城:字太多懒得看。
炽寰捂住心口如遭雷击倒退三步眼含热泪。
俞星城:……我看还不行吗?俞星城确实想要细细慢慢的读,但奈何自己最近写公文过多,用眼过度,看了没一会儿便眼前发花。
她就像个颗粒无收的老渔夫,把偌大的“渔网”揽抱在怀里,拖着进了里屋,还差点被绊倒。她进了屋,外衣也没脱就躺在床上,先是望着灯烛发了会儿呆,又手指晃了晃,将悬浮在空中的灵灯勾过来,把灵灯请进床架子里,把薄薄的床帐放下去。而后就斜躺在床上,把这写着各种大字小字的纱网蚊帐拢在怀里,迎着灯慢慢看。
上头有些是他抄的诗歌。
炽寰以前识字不算太多,他会写一些先秦时期的小篆,也在上云神殿的时候,跟着仲尼读过那么一丁点儿书。后来到了俞星城身边,看她总是在抄书或撰文,便也学着读一点话本子,或者是写写字。
因为俞星城总夸他,他学起来也时不时有兴头,这些诗歌都是那时候学会的。现在想来,炽寰总翻着书拿情诗问她意思,似乎也有点又好奇又忐忑的样子。
不过俞星城看这个蚊帐,并不是为了跟检查作业一般看他抄写的诗,她翻下去找有没有炽寰自己的话语。
幸而他也就抄了两三首就忘记了,一整首鹊桥仙,他抄了两三行便忘了后头,只好全划掉,在下头开始写自个儿在西南一带,遇见了什么奇怪品种的妖怪。
他写到什么白眉长臂猴化作的妖怪,一大爱好便是穿衣打扮,但早年间就在山野之中定了化形,人不人猴不猴有碍观瞻,却被手底下猴群捧成了盛世美颜,极爱梳妆打扮,把自个儿洞府整的像个裁缝铺子似的。直到见到了前来协助击退东南佛国妖物的炽寰,此猴先是惊为天人,而后恼羞成怒竟然要上来抓花炽寰的脸——
俞星城细细看着炽寰写的这些文笔过于口语化的小事儿,忍不住在床帐里一次次笑出声。
看字迹,不是一天写成的。俞星城觉得炽寰以前必然没有给人写东西的习惯,再说他常年陪着她,顶多是出门打架给她留个巨大的纸条。这样写信还是头一回。
也可能是他看过俞星城细细读信时脸上或喜悦或感怀的表情,也给她磨墨陪她写回信陪到深夜。
可能这个家伙很早之前,就想过,以后也要给她写信——写一封让俞星城慢慢读的时候脸上也会浮现各种表情的信吧。
果然,摸到这蚊帐的下半截,炽寰像是嘟嘟囔囔一样,用潦草又不少错字的笔迹写着:“滇地好吃好玩的都多。下次咱俩可以一起来,我吃妖,你吃菜,咱俩一起去湖里游泳,或者去爬山。你也可以不用爬,我驮着你。”
“出来打架其实也挺没劲的,毕竟没几个人是老子的对手。而且胖虎他们可无聊了,我跟他们夸赞说山好看,水好看,他们就只会点头,不像你还会说一些比喻什么的。再说,我也不爱跟他们说这些。破坏我英武的形象。”
俞星城忍不住莞尔。
字抽长肆意,像是炽寰在树杈上坐着伸了个懒腰:“我以前以为我想要出来玩。但我觉得,其实我只想跟你跑出来游历玩耍。我都能想到,你要是在我旁边,我肯定要特别夸张的大喊大叫,夸赞美景,然后带你俯冲到湖面上去,让你对着湖照镜子。”
俞星城看的心里发烫,忍不住呼出一口气:“真是……直白呀。”
而有行字在最下头,却写的连撇捺都带着欢欣:“想跟你出来玩了。你要是也有翅膀就好了,我就让你快快飞到滇地来。不过等我忙完了,我也会快快的飞过去,谁也不等。”
快快的飞过去。
俞星城自诩理智克己,一瞬间却也有种想要推开所有事,当真御剑去往滇地飞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