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一会儿:“我会厌烦的。我会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玩过家家不能安慰到我。”
他那时已然被同样孤独的另一个神吸引。他道:“……我也可能。试试吧。”
当然,他知道自己一试,便把整个人试进去了。经历长长久久的不理解,恨意,在许久之后他才知道,或许她这个神也偏移了心,因此更加速了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
俞星城此时已经站在了黑色的大门前,走出去这一步,便是怯昧的彻底消失。
她转过头去,诸多或生成或消失的回忆片段中,只有这一段离她最近。
她瞧着应天府的夜景,还有大报恩寺琉璃塔上坐着的二人,圣主将刚刚盛放蜜糕的两片叶子叠在一起,撑着胳膊望着纵横街市,道:
“如若只是做那灯光中的小小一人,既无力又能改变一些事,既dú • lì却又身边围满了许多熟识的人。那该多像活着啊。”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怯昧努力用圣主的一丝魂魄达成了她的愿望,包括安置在俞家,也是他没想到俞家旁支后代这么狗逼。不过他哪怕发现了,也不会去干涉女主的命运,去排除女主的不幸。他觉得这些坎坷也不算大事(想比与他的经历),如果故意给女主一个富贵幸福顺遂的人生也没有意义。
他如果给女主保驾护航,那就不叫活着,叫快乐凡人生活体验之旅。
不过俞星城不是圣主这件事也是我一直强调的。
圣主的性格是她当年和群神逐鹿,最后确立上云神殿,然后开始常年守护,无尽孤独之后造成的。
俞星城这个人则是由开篇开始的许许多多磨难,成长和见识早就的,根本不存在前世今生的问题,顶多是因为有圣主的一丝魂魄做牵线,她结识了许多大妖大仙,有了强大的灵力去支持她传奇经历。“老裘!这是有人给你寄的信!”
裘百湖叼着烟斗,从小巷里拎着画眉走出来的时候,一个大孩子骑着大小轮的木制自行车,从石砖路那头过来。
裘百湖拿着烟斗笑着:“又骑你的小马崽呢!”
大孩子蹬着车子近了,一脚刹住,大大的后轮两侧,一边放着书信一边放着报纸,他熟练的从分层的信盒子里抽出给裘百湖的信件,还拿了一份报纸。
裘百湖夹住报纸,看了一眼信奉,倒是不吃惊。
大孩子瞧那信奉上的字,上头贴了这两年时兴的灵府专票,说是一扔进府县邮部的筒子里,那些上头的邮票带着的灵力便会带着信件在邮部里乱飞,自动按地点一摞摞打好。
“这是谁给你的信?”大孩子递过去之后也好奇:“字像个女的。”
裘百湖啧了一声:“你管那么多呢!走走走,你大早上起来在我这儿耽误时间,还送不送信了!”
大孩子腿撑着大小轮自行车,还不愿意走:“老裘,你跟我说说呗。前一段时间,我看好些穿红披绿的大官老爷们到你这地方来,你莫不是个什么贵人,能带我也发达不?”
老裘踹了他后轮子一脚:“滚呐!”
大孩子骑着自行车,在石板路上颠的屁股不敢落座,大笑着蹬远了。老裘本来想出去遛鸟,但瞧见信封背面,杨椿楼的落款,他想了一会儿,脚下打转又转回屋里去读信了。
自打俞星城消失,已经快三年了。在那场持续数月的雷暴结束后十几日,令天下惶恐的灵力大衰退结束了。只是灵力回来的方式让人很不适应,绝大多数的灵根者只有当年一成二成的灵力,灵根也多有受限,反倒是许多百姓似乎有了几分运用灵力的天赋,哪怕是下地干干农活,也能在推犁的专注中,在天地的灵气里,给自己养出一丝微薄的灵力。
那时候还以为只是错觉,但那年出生的孩子,大多都显露出了有灵根的特征,天下混乱了好一阵子,后来关于各府县仙衙测定灵根,记录黄册的工作都快排到十年后了,不得已才相出办法:以后只在户籍记录灵根种类,不记录细由了。
总之,天下修真者既有不甘,却也大抵明白,没失了灵力已经是幸事了。
往后若是人人都能修仙,这事儿再也不尊贵,再也难出头了,不仅如此,天下格局、衙门官场都要变了。
而裘百湖的灵力也大幅减弱了,他作为体修,这一减弱就十分明显,再加上俞星城失踪,他没什么心力再干下去了。皇帝本来不想放人,毕竟裘百湖从还是个百户的时候,就替皇帝做事,直到后来成为南北缉仙厂的主要决策者之一,皇帝自然不想放手。
可裘百湖去意已决,皇帝听说过他与俞星城情同家人,也只好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