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什么都没做,只由着那些族人闹腾。”
“后来呢?”
“后来,族人一直声讨曲慕轻,她却什么都没做。我好奇地问,问她为什么不解释,不和他们讲道理。”
“她是真的怕了么?”
“当时她对我说了一番话,我至今都记着。”曲临烟望着傅小八,心绪很是平静,“她说,蛟族眼中弱肉强食的三界,从来都是蛟族强、外族弱。可千年万年,世事变迁,族人们再怎么不愿,都得接受一个事实,蛟族大不如前了,能安稳过活,为何一定要与他人争个胜负呢?”
蛟族的衰落,并非是种族之力有所退化,而是整个蛟族高手匮乏、人心不齐的问题。
蛟族繁衍后代能力本就不强,族群数量越来越少,大多族人又常年四散而居,根本没什么凝聚力可言。更别提,数千年来,蛟族未曾有过哪怕一个能让人闻之生畏的名字,外人凭何惧之怕之?
现实一向残酷,越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便越是强者为尊。
约莫四千年前,一个来历不明的神秘组织,仅凭五位顶尖强者,便扰得三界大乱,更杀了当年的妖界之主,使得妖界分崩离析近两千年。
当时的魔族也曾出现过一位名震三界之人,靠那一己之力,击散那神秘组织,更是统一了散乱上万年的魔界各族。
这样的强者,生来便是万中无一,旁人若妄想战胜,便如蚍蜉撼树,可笑至极。
“那时她对我说,现下收复了妖界各族人心的那位,便是这般万中无一之人,此人并不是如今的蛟族所惹得起的……自由的前提,从来都是足够强大,蛟族早就失去没有这样的资本了。”
曲临烟说着,自嘲地笑了笑,道:“当时我还不信,如今想想也是,父亲天劫之岁后不过承了七次劫便气尽而终。而百花谷中那位,如今都已五千余岁,这岁数,换做寻常妖精,怕是连气都要喘不顺了,栖霞山一遇,我还差点命丧他手……”
“啊,原来你不是被哥哥打伤的啊?”傅小八一脸震惊。
“那只火鸡?他凭什么伤我至此?不就是仗着人多……”曲临烟说着,看了一眼傅小八不满的眼神,忙将语气稍稍放尊重了几分,“我是说,你哥他当时参与其中,不是以多欺少么?若真来单打独斗,谁输谁赢不一定呢……”
傅小八瘪了瘪嘴,将话题拽了回去:“那后来呢?蛟族为什么会发展成如今这般糟糕的境况?”
“如今这糟糕模样,已经要谢谢那位狐王高抬贵手了。”
曲临烟说着,目光忽然迷离了起来,思绪似是回到了很久以前。
她说,当时曲慕轻什么都没有管,就那么静静看着几个领头的家伙带着族人们大闹。
当时,族中有这么一个声音,说老族长离世不久,继任族长只是一个女流之辈,年纪尚轻,无所作为,胆小怕事,向狐族低了头,让整个蛟族都失了颜面。
这样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有几个牵头人,便领着族中大多数血气方刚的年轻族人离开伤魂谷,四下寻好的水域盘踞作乱,以此向狐族示威。
半年不到,他们回来了。
出去时倒是意气风发,回来时却是死伤惨重。
那些曾经畏惧他们的小族,如今有了靠山,再容不下蛟族于自己的领地肆意猖狂,他们不再是一团散沙,甚至各族联手,追着那些蛟族杀到了伤魂谷外。
那些外族人于谷外大声叫闹着,要求蛟族于三日内交出所有外出作乱者,否则别怪他们不留颜面,直接冲杀入谷底灵洞。
起初领头之人哭丧着脸来到了曲慕轻面前,希望她能出面解决这件事。
曲慕轻只反问了一句:“怎么解决?把你们交出去?”
“族长不可啊,这几乎是我们族中半数年轻族人啊!”
曲慕轻闻言,淡淡笑了笑,抬眼问道:“那有多少人愿意站出来,随我一同出去,和外面那些异族拼了?”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不置一言。
如今蛟族仅存的战力,若真按曲慕轻说的做,只怕是一场困兽之斗了。
沉默许久后,一人小声道:“族长,此乃莽夫之举……”
“是啊,我本与那狐王谈得好好的,往后各族共存,相互尊重,是谁对我的处理不满,先一步挑起了事端?如今我不过是以你们先前认可的方式处理问题,怎又责怪我在行莽夫之举了?”
“这……”
“你先前将我说得那么不堪,弄得我还以为,你真比我能耐许多呢。”曲慕轻语气十分轻佻,每一句都令那人,以及前些日子随着那人外出作乱的族人感到羞耻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