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落下,身后传来失控的痛苦声,那般绝望,又那么的撕心裂肺,揪得人疼的直抽抽。
最是人间清净兮红尘客,难得自在逍遥兮无情仙。
若是无情,是否便不会伤情?
身处红尘俗世,我们都是滚滚红尘中的凡夫俗子。求长生羡神仙,却哪知长生长孤苦,到头来依旧是一身苦多欢乐少,泪洒黄土夜难眠。
杏雨失控的哭了好一会儿,这才哽咽地喃喃说道:“我等了他许久,等了到底多少时日,我也记得清了。”
她声音沙哑,语调悠远绵长,带着细细绵绵的疼:“我每年新春都会酿一坛新酒,埋在真君栽种的桃夭林下,年年岁岁皆是如此。只因他离开前告诉我,等他回来要喝我新酿的酒。”
“我等啊等,等到时光荏苒,沧海桑田。几百年过去了,我酿的酒埋满了桃夭林,我开的离人歌遍布天下,我酿制的离人归名传千古。”
“可我一直等的人,却再也等不到了。”
“他再也回不来,也再喝不到我酿制的酒了。”
闻梵音长叹了口气,拂袖挥去,一具穿着衣袍的白骨落在身后。
她依旧不曾回头,只是说道:“我遵照梨云先生遗愿,将他的尸骨为您带回来。”
杏雨站起身,踉跄地走到白骨前。
她一把抱住尸骨,沉默了好一会儿,却没有再哭。
她语气轻柔的说:“多谢谷主恩情。杏雨无以为报,这离人歌,便赠与谷主罢。”
她周身泛起点点星光,修为化为纯净的力量返还天地。那一头如瀑布般的无法爬上银白,白皙精致又韵味十足的脸上泛起皱纹。
她清澈柔软的嗓音变得沙哑苍老,那里面的情深却一如既往:“你独自煎熬了几百年,我便苦苦等了你几百年,等到的却是一具白骨。梨云,你让我情何以堪啊。”
她抬手摸上白骨脸颊,轻声呢喃:“我实在是等的太累了。罢了,你一直回不来,那我便去找你,我们——再也不分开。”
她的身体与怀中的白骨一起化为星光渐渐消散。
“以后,我只为你酿酒。”
杏雨抱着白骨消散在天地间,再也不会回来了。
闻梵音揭开遮目回头看去,身后干干净净,什么都不曾留下。
她闭了闭眼,声音微微沙哑道:“愿君,来世无忧。”
她拿起碎玉,手心拂过,仙光闪烁间,月皎的身影映入其中。
“女郎,您有何吩咐?”月皎活力十足的声音传来。
闻梵音语气含着一丝悲意:“杏雨先生去了。”
‘哐当。’一声大响。
月皎手中拿着的酒壶摔碎在地上,她却不管不顾,而是红着眼眶,颤抖着嘴问:“您是说、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