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与父亲一样,不过是用来满足母亲虚荣心的一样物品而已,一旦他有了瑕疵,就会被毫不留情丢弃掉。
叛逆期时,岑宣活得很是压抑,鲜少有人知道,众人眼里的好好学生,实际上烟瘾比随致那家伙还要重。
他常常一个人坐在教学楼后那条狭窄消防通道上,烟一根接着一根没完没了地抽,只有那个时候,他才能短暂喘一会气。
不用事事完美,不用充当所有人眼里永远优秀聪慧的“天才”。
那会岑宣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会步入父亲的后尘走进婚姻殿堂,可如今,他却是突然改变了主意。
若是与他共度一生的那个女人是周幼,或许婚姻也不算太无趣。
岑宣清楚,周幼和他的母亲完全不一样,她从不对他颐指气使,相反,她逆来顺受的,总是容忍着他糟糕透顶的脾气。
只有在周幼面前的时候,岑宣才不需要伪装,能够做回真正的自己。
他心胸狭隘,占有欲极强。有时候周幼只是多看其他男人一眼,都能让他胸口无名火乱窜,以至于口不择言,说出许多刺人又粗鄙的话语。
周幼却从不对他发火,哪怕两人刚吵了架,她委屈到眼圈通红,下一秒便转头进了厨房给他张罗一桌子吃的。
那时岑宣还不知道,原来温柔才是最致命的武器。
他便是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逐步深陷,以至于想抽离时,已对她情根深种。
有段时间选秀节目爆火,周幼和杨漾漾正好都支持同一个选手,那几天她没少在手机上播放那个男选手的视频。
岑宣气得牙痒痒,顾忌着男人的面子憋了好几天都没说什么。
某天杨漾漾寄来一份快递,里边是随致托关系才弄来的有那个男选手亲笔签名的明信片。因为正好有两张,杨漾漾就把其中一张送给了周幼。
当时周幼回学校了没在家,包裹是被岑宣签收的。
他拆开后看清楚明信片上那奶油小生的脸,表情都气绿了,完全不明白如今的小女生怎么会喜欢这种长相阴柔的男人。
按照岑宣以往那霸道又蛮不讲理的性子,一定会直接把明信片给丢了。
周幼也是那样以为的,却没想到岑宣忍耐了一个星期,一直等到周末她从学校回来,他才冷着脸把东西甩到桌上给她看。
男人背过身去,语气有种小孩子一般的稚气与别扭:“让他去死!”
周幼当下愣住,回过神来有些哭笑不得,弄不明白他怎么连电视里明星的醋都吃。
又过了好一阵子,那个男选手被爆出睡粉的黑料,粉丝团体也大规模解散了。
周幼没想到这个消息居然还是由岑宣亲口告诉她的——
“看看,这就是你喜欢的人,也不过如此。”
男人说这话时表情还有那么一点得意洋洋又幸灾乐祸的意味,眉梢微扬,薄唇挂起很轻的弧度。
有一瞬间,周幼觉得岑宣很像一只巨型犬,还是不断冲人摇尾巴的那种。
她有些错愕,倒不是因为第一次追星就塌房,而是感慨岑宣也真够奇怪的,他居然比自己和杨漾漾还要更关注那个男选手的动态。
听完他的话,周幼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回了一句“哦”。
岑宣不满意了,黑着脸好半天,过一会又憋不住凑了上来:“你就没什么话想说吗?”
周幼眼睫颤了颤,有些一头雾水。
他想让她说什么呢?
于是她抬头看着男人:“?”
岑宣扯了下唇:“……眼光真差。”
周幼也不跟他辩驳,毕竟自己的眼光的确没好到哪里去,不然年少时怎么会那么轻易就对这人死心塌地了?
“所以没事少看这种只会吃软饭骗女人钱的废物。”
男人一副为了她好的模样,“有这时间你还不如多去跑跑步,每次做一会就喊累,体力太差了……”
周幼无语凝噎,说来说去,岑宣还不是为了他自己。
仔细想想,前一阵子为了熬夜看选秀节目,她好几次都拒绝了和他做那事,也难怪这心胸狭隘的男人一直耿耿于怀,背地里没少喊那男选手为“小白脸”。
大概岑宣这辈子都不知道,周幼之所以喜欢看那男选手,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对方的长相——
他的眉眼与年少时的岑宣有几分神似。
想到这,周幼低眼苦笑了下,这么久了,她好像开始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放不下少女时期盲目的迷恋,还是真正爱上了如今与她朝夕相处的这个男人。
*
周幼不清楚是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总是特别热衷于那回事,她和岑宣保持着那种关系一直到她大四的时候,他还是没有腻。
甚至可以说,他还越来越沉迷于做那事。
不知道是天赋异禀,还是说在这方面男人都是无师自通的,岑宣进步神速,提出的那些新花样常常让周幼觉得很是头疼。
在一起久了,难免有擦枪走火的时候。比如某一次,他们就不小心把那玩意弄破了。
周幼是在结束以后去上厕所时才发现的,虽然说看日子是安全期,但她总觉得不安心,于是大半夜的换了衣服就要下楼去买药。
岑宣回过味来,便拦住了她。
他之前找大夫了解过紧急避孕药,知道这玩意对女人身体伤害很大。
“……是我不好。”男人搂着她,“如果有了,就生下来吧。”
他说完这句话,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岑宣也说不清这一刻自己心头涌上那种隐秘的欢喜究竟是什么。
男人原本是讨厌孩子的,他嫌小孩太吵太麻烦,有了孩子,人便失去了自由。
可一想到也许周幼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种,或许是活泼好动的男孩,或许是和她一样安静乖巧的女孩,岑宣便觉得浑身热血都在沸腾。
有了孩子,他们之间便有了这世间任何东西都无法斩断的一条纽带。
而周幼,自然不可能再离开他。
这种能够彻底拥有她的感觉让男人的血液兴奋起来,以至于他脱口而出让她生下孩子这种话。
然而周幼显然并不期待和他能有未来。
岑宣能清楚感觉到,他说完这句话后,怀抱里女人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片刻后,她轻轻推开他,缓慢启唇:“我们这种情况……不适合。”
本就是无法摆到台面上的关系,若是再扯出一条新生命,周幼自知无法承担。
多余的话女人没再说了,岑宣已经从她平静的语气里听得清楚——
她不爱他。
更不想和他有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