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之鲛人惑》最新章节第15章第十五章
暴雨后的清晨,到处都浸着湿气,河边雾气散去,河边却有不少的熙然和惊呼声,那惊呼声夹杂着惊喜,也有幼崽们欢快的笑闹。
昨夜天现异象,围绕着纭水城的河流掀起惊涛骇浪,河水翻滚,潮起潮落,仿佛险些就要淹了纭水城的全部生息,这般大的声势,城中住民几乎是到快天亮的时候才浅浅的安睡了一会。
不过没睡一会,外面就传来喧闹的吆喝。
河水涨潮,潮起潮落,是根本避免不了的天灾,饶是灵力高强的楔者在这个时候能保上一条命已是幸运,但不知是不是福祸相依,这般惊心动魄的声势,竟然卷了不少河里的海货到了岸上。
那些海货落在浅滩处,或者是陷落在河边的草丛中,有鱼虾蚌壳,各大肥美,还有平时费力难抓的,只在深海里生存的各种海货,都是被昨夜的巨浪一卷卷到了岸边。
顿时,住民们一下把昨夜的惊心动魄抛之脑后了,纷纷拿出家里的藤编筐去河边捡海货。
把海货晒干,今年的冬天食物就足够了,不会挨饿不说还能吃的很好,如果留有余的,可以拿去和附近的部落交换一些东西。
无论哪个部落,要生存繁衍子息固然重要,但最根本的生存是食物。
纭水城其实比起周围毗邻的部落王城已经是很富足的部落了,起码是不会有人在食物匮乏的冬天饿死,王庭的王族们也十分的和善,会在冬季给予城中住民一些填饱肚子的食物。
不过总没有嫌食物多的部落,所以尽管经过一夜的狂风骤雨,早早的河边就聚集了不少的人在河边捡能吃的食物,可他们也只在河上旁的位置捡,河下有王庭侍卫驻足,他们并不靠近,而且老远都能闻到血腥味。
郁郁葱葱的苇荡中侍卫长疾步走到了白拈大人的跟前报告情况。
斛找到了,不过已经死了,尸体在水中泡了半夜,模样看着有些不太成样子,不单是他,听从他命令的楔者也都没有活口,城中住民们系在河边的竹叶舟经过昨晚的狂风暴雨也全部损坏,尽管全部损坏了,但侍卫们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检查过,该在的船一艘都没少。
昨夜并没有人从纭水城离开。
河边血污遍地,刺鼻的血腥味久久不散,白拈久不出声,风呼啸着在他耳边吹过,所有发生过的气息已经随着时间归于寂寥,除了那些尸体什么都没留下。
白拈不出声,侍卫长更是不敢有动作,好一会白拈指着一处让身后的主事推他过去。
轮椅的车轮子滚过河边的土地留下生生的凹痕,最终在目的地停下。
那是一片染血的苇荡,不少苇荡被压的七零八落,绿色的长杆叶上沾满了血污,坐在轮椅上的白拈弯腰拨开一片叶杆,黏腻的湿润的土里陷着几片红色晶莹的鳞片和一个金色的指环。
白拈另一只藏在袖下的手兀的攥紧,他手指微微颤抖着拔出其间的鳞片和那枚指环紧紧的握在掌心。
他闭上眼后重新睁开,神情恢复以往,只不过周身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封城。”
两个字让所有人惊住了,封城?城中的不少常者因为灵力低位,经常每天都要渡河去毗邻的霜雪之地去猎一些异兽,这乍的封城对于城中之人无异于十分欠妥当。
然而侍卫却是不敢违令。
“纭炜什么时候能清醒?”白拈这话是问身后的主事。
主事的忙回道:“兮悎长老正在救治,炜公子伤的严重,一时半会恐怕清醒不了。”
他们找到炜公子的时候人只剩下半条命,何时能清醒得看兮悎长老治疗的程度。
“清醒不了也得给我清醒,告诉兮悎,要是纭炜今天还醒不了,让他永远都别醒了。”
主事诚惶诚恐的答是。
距离王庭中心极远距离的奴房中,一切都过的十分安逸,距离最远,得到的消息也都是最迟的,王庭之中正因为封城而沸沸扬扬,但这边却还不知封城的情况。
恩克正在房内咔咔咔的切一颗从城中换来的白榄,南方部落因为气候关系,白榄长得比北方的大多了,拳头大的白榄切片后微酸的气味冒了出来盈满了满间屋子。
纭阆在族中是没本事的楔者,每年白翎王子附近的宫殿别的人争的头破血流,但纭阆的本事,每年都是最差的一个,住的自然离白翎宫殿的位置最远,隔着一堵墙出去就到了城外。
是以,这边奴仆们出殿很容易,恩克切完白榄之后,撸起袖子走到一旁的木桶面前,木桶里面偶尔响起几声水流滑动的声响,里面是他今早随人流和城中住民一起去河边捡的河虾蚌类。
有些蚌类可是极其得到不多见,鱼也十分的肥美,他还捡到了一条十分大的东斑鱼,可谓是收获颇丰。
为了这一桶的海货,恩克还特意花一个金币置办了一个大水缸,吃不完的海货可以放在水缸里养着慢慢吃。
就在恩克从木桶中捞出一个蚌壳要处理,屋门一下被推开了,恩克看着回来的印,“回来了,刚好烧饭。”恩克一刀把闭紧的蚌类分壳一分为二。
“纭水城怕是不太平,最好别往外跑。”昨夜的异象委实怪异,天现莫名异象,河水涨潮,这纭水城怕是要有大事发生,亦或者是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出现了。
恩克如是想着,刀刃几下之后,莹白的蚌肉已经切整齐搁在了一边,他余光扫到回来的印胳肢窝下夹着个用兽皮包着的东西,没包紧的部分露出一条微微挣扎扭动的鱼尾巴。
还是个红尾巴尖,绛红色的……难不成是纭水城特有的海货。
“你也去河边捡海货了?”
恩克朝印走去,细细的打量被兽皮裹紧的“海货”,刚好他只处理了蚌类,加一条鱼炖汤正好,于是他道:“个头挺大的,正好我要炖一锅白榄海货,来,给我,我一起炖了。”
印挪开身子,咯吱窝下的兽皮微微湿润透着暖,而且兽皮里的扭动更剧烈了,他手指摸了一下露出兽皮的那一点红尾巴尖,那尾巴尖立马受惊似的微微蜷缩了起来。
他声音像是碾过沙粒般暗哑,透着几分笑意,“这不是拿来吃的,是拿来养的。”
说着径直走到了水缸面前,才抖开兽皮,里面的红色小鲛人鱼尾一甩,迫不及待的扑腾一声跃入了水缸中,“哗啦”一声,水花四溅,缸面泛起阵阵涟漪。
“……鲛鲛人?!”
恩克足足愣了好几秒,随后一步窜到了缸边,脚步晃晃悠悠,陶土的水缸有半人高,这是他拿来养海货的,刚刚才灌了水,他一脸震惊的盯着不散的涟漪。
印盯着水缸不吭声,小鲛人入水就沉了水底,他曲起手指在缸边敲了三下,缸里没一点的动静。
“怎么回事。”恩克的神情变幻莫测,脸上是罕见的肃然。
鱼尾人身,翼状尖耳……他要是没老眼昏花,这跃入水缸的是条鲛人,而且……最让恩克汗毛倒竖的是,虽然只是刚刚仅仅的一瞥,可这鲛人的模样和王庭里那位如珠如宝的小王子白翎长的一模一样,眼珠下那颗朱砂痣都没挪一点位置。
“你哪弄来的?”恩克连番问道,声音带着质问,用一双犯上的视线看着印,以这人的疯劲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他心里突突直跳,鲛族应是早就灭族了,如今只剩下神话一般的传说在部落中流传。
刚刚的这条鲛人的身量并不大,约莫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比起快分化成年的白翎王子小上了许多,可除却鲛人的特性,这人确实和白翎王子长得毫无差别,加上昨夜的异象,恩克心里的不安愈发扩大。
印看着涟漪消失的水面归于平缓,水面上倒映出的是自己的样子,他半掀眼帘看恩克,“把刀放下,你吓到他了。”
恩克:“?”
他愣了下,看向自己手中一直拿着的刀子,这刀刚刚剖过蚌类,道刃上还带着鱼腥味。
恩克默默的把刀放下了。
沉在水里的小鲛人戒备的抱着自己的红尾巴,把自己隐藏在水底最深的地方,他的尾巴尖受了伤,薄纱似的尾巴在水中渗出丝丝缕缕的血来,小鲛人抱着自己的红尾巴吹了吹。
想到尾巴尖刚刚还被人族摸了,小鲛人更是吹的用力了几分,腮帮子鼓鼓的,在水中一连吐出好几个泡泡来。
然后他一双琉璃般剔透的红眼睛盯着缸边的两个人族,揉了揉眼睛才没落下泪来。
不能哭,人族都是贪婪的,他们都是鲛族的敌人,他不能给人族泣下珠子,寻个机会他要杀了这两个人族。
不过缸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慢慢的那两个水缸边的人族离开了,也没有再回来,小鲛人就这样抱着自己的尾巴戒备到了深夜。
屋内乌黑不见五指,四下寂静,藏在水底的小鲛人终于慢慢浮出了水面,一双蹼爪巴在缸沿上,润着金色的漂亮眼珠在黑漆漆的屋内转了一圈,最后盯着不远处的木桶微微发亮。
“饿了?”身后一道声音在漆黑的屋内兀的响起。
蜿蜒的水流盘根错节般笼罩大地,穿过不同的地域封地,从危机四伏异兽蛰伏的深山丛林,流入白雪皑皑的山脉,覆盖着一层消融的冰雪延伸到了一片绝迹荒芜,生机勃勃的景象逐渐没落,不过上千年来这条河脉不曾断绝,潺潺的河水在刺目的阳光下像是佛着一层最精致神秘的蓝纱。
水流边枯黄凋零的草丛中,窸窸窣窣的爬出一条和枯黄草丛颜色相仿的独角蜥蜴,头上长角,瞳孔倒竖,它在隐秘中爬行,捕食息行的毒蚁,斑驳的瞳孔中倒映出几公里外热闹熙攘的集市。
说是集市,实际上是一块沿河而立的腹地,狭窄的水道让腹地变得宽阔,腹地中央有一座年代久远用石头圆柱搭建成的息亭,供路过的每一条生灵栖息,一颗擎天高树藤蔓繁杂的依偎着石亭攀长,枝条覆盖在亭子尖端,隐隐有将其包裹的气势,藤枝上停歇着几只五彩绚烂的异形鸟雀,鸟雀们相互梳理着身上的羽毛,偶尔发出几声清脆的叫声,一切显得安逸平和。
来自不同的裔族不论身份高低尊卑有别,都能在这块腹地公平交易。
他们大多赤脚盘腿而坐,铺开一张旧扑扑的兽皮毯子,毯子上摆出可以交换或者兜售的物件,物件不一,什么零碎的小玩意都有。
有兽皮粮食陶碗,还有关在栅笼里的供人赏玩的异兽,异兽有大有小,大多凶性未除,扒着栅栏喉咙里发出阵阵凶狠的嘶鸣,不过已经被伮族人戴上了特质的项圈,项圈里侧有两根尖锐锋利的铁针,钉在了异兽脖颈的致命处,限制住了全部攻击,虽然没有真正的被驯服但也只是笼中之兽罢了。
有看中了异兽的正在和伮族讨价还价,指着笼子里的一只异兽说了很多话,想让伮族人把这只异兽低价交易给他。
伮族人手拿着驯兽的鞭子,鞭子被他放在手心来回的摇摆,昭示着主人烦闷的心绪。
伮族人擅长诱捕丛林中的异兽,不管异兽凶猛或者是矫捷,遇上伮族人大多都会被捕获,是个很富足的族群。
由于富足,伮族人生活在资源丰沛的地界,并不常出现在这种小集市,这次出现也是为了捕获一只珍贵的焰兽,由北向南直下,足足月余才将其擒获,于是顺道在这个集市支起了交易摊。
但这个集市明显太贫瘠没落,他皱眉权衡,显然对对方给出的价并不满意,也看不上另一位用来交换异兽的米粮。
异兽的价值可不止这些,这些人都买不起他的异兽。
这时挤得热闹集市的人群们纷纷往集市的两边退去,没一会让开了一条空旷的道,熙然交谈的声音彻底没了。
只见集市中出现了一架绚丽的兽车,兽车中下来一个人,手着金饰,腰上还佩戴着长剑,剑鞘镶嵌着五颜六色的宝石,颗颗通透,气势虎虎生威,昂首挺胸。
能佩戴金饰和这么贵重的宝剑,也只有贵族王族才能有的财力和殊荣,最重要的是这人是个魂力不弱的楔者,威压不低。
一个王庭族部是否兴盛衰败,与楔和勼息息相关,乾坤阴阳,楔者,上位者,天赋高,魂力强,勼者则承担繁衍重任,大多体质偏弱,皆容貌秀丽,美貌过人,身携颈香,不过数量十分的稀少珍贵,成年分化后依附楔者而生,阴阳相辅,生生不息,楔勼都有独属自身的体息。
而常者,魂力平平,力量弱于楔者,又不能和勼一样繁衍子息,各方面比较平庸,寡淡如水,无任何的气味体息,是族部城池中人数最多的人种。
集市中这群人的出现让苦恼的伮族人眼睛一亮,烦闷一扫而空,手中的鞭子谨慎的收到腰后。
他微微弯腰着走过去想向这位有身份的楔者推荐自己兽笼里的异兽,虽然笼子里大部分的异兽大部分是供勼者赏玩的品种,但不乏有能战斗、契合楔者的,料想这位楔者应该会有兴趣。
“大人,你想买异兽吗?”伮族人上前搭话,语气透着一丝谄媚。
可惜这位伮族人压根没有能再一步靠近人的机会,话也只来得及说了一句,甚至于这位楔者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这位楔者来这个小集市显然是有目的,他带着身后的奴仆径直朝着一个老稽族人的摊位走去,那是兜售各种药材的位置,周围飘散着苦涩的药味,气味交错,难闻的紧,兽皮上摆着的大多是稽族人领地所产的药材。
摊子面前的客人寥寥无几,在没有生病受伤的情况下,食物才是最紧要的,就算生病也有各自部落的祭司药师帮忙医治,所以老稽族人的摊位并没有多少的客人。
唯一一个就是蹲在摊子面前一个戴着帽兜的客人,这位客人已经在摊子面前挑选了很长的时间,期间他会开口询问老稽族人一些药草。
他询问的药草大多是稽族秘而不宣的药草,老稽族人张口说没有。
这位客人也并不追问,此时他正从药材里挑出一株墨色的兰草,花开六瓣,俗称六瓣草兰,是罕见的一种药草,也算是这个摊子里最值钱的药草了。
普通人是不识六瓣兰草的,这珠六瓣兰草被稽族人放在了角落,他既然能挑出来,难不成是个药师?老稽族人抬眼细细的打量人。
这位客人整个人被帽兜遮住,看不清面容,唯一露出来的手指却是难得的如玉透亮,白里透红,指尖润着微微的红色,看着真是生.嫩的紧。
这样的颜色,虽然窥不见面容,但可别是哪家贵族或者是部落里跑出来的勼,不过闻不到任何勼香,应该不是勼,况且勼可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单独一个人出门。
眼看着他已经挑选了不少的药材,还都是捡着稽地所产的年份不低的贵重药材,到后面老稽族人开始担心这位客人付不起这些药材的价钱。
如果付不起,他是不可能把药草白送出去的。
而看到有位楔者带着几名奴仆停在这位客人的身后时,老稽族人一颗心落了下来。
因为那位楔者朝他大气的扔了一袋金币说:“全要了。”
末了对那位挑选药材的客人说:“你别一个人乱跑,太危险了。”接着用特别彰显的语气说:“现在你随便逛,我在这。”说着亮出了自己的宝剑。
自大狂妄,这是大多楔者的通病。
这种发言于楔者而言是稀松平常的,尽管常者平庸,勼和楔相对,不过力量为尊,楔者拥有的力量让他们骄傲自大,在与勼结亲后,更是能掌控勼,让勼臣服于他们,纾解他们的.欲.望,依附他们而生,为他们诞下子息。
不过戴着帽兜的人没出声,头都没抬一下,拿着药草的薄红指尖略过药草旁摆着的几片五彩斑斓的晶状薄片上。
“这是五彩鱼的鳞片,你喜欢的话可以赠送于你。”老稽族人和善的说道。
这五彩鱼鳞片并不是稽族产的,而是一次偶然去河流中捕猎意外捞到的,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只是鳞片波光粼粼,在阳光照射下会闪现出五彩的颜色,用来做装饰品,可以当做附赠品送给这个客人。
“放在阳光下非常的漂亮。”毕竟这位客人挑中了很多昂贵的药草,一袋金币早就可以买下他的摊子,老稽族人不介意把不值钱的五彩鱼鳞片送人,他教人晃动了几下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