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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几乎没有任何的声音,宫殿深处一阵风掀起庭院中一棵挂瓜的树木上的枝叶哗哗晃动,在奴房的墙外留下影影绰绰无声的痕迹,这时奴房的门却开了,也没有带动一点声响,周围的其他奴房紧闭,里面的奴仆已经入睡,这间开了门的奴房中,石床上的恩克也已经睡下了好一会,门开了他晓得,不过他都懒得睁眼看。
反正无非就是印带着那个小祸水回来了,所以恩克只是翻过身继续睡。
这几日,每晚夜深人静,印都会带着小鲛人出门,出门溜达一圈已经是小鲛人的家常便饭,这一出门几乎是快天亮了才会回来,纭水城守卫森严,说句实话,饶是恩克也并不想在王庭之中来来去去,被逮住的可能太大了。
印带着这样一个麻烦的东西频繁的来回,恩克起初还会提醒,但后面也就不说了。
以印的能力,纭族中很难有与之匹敌的,是不会被发现的。
印不听他的话,他说了也是没用,就好比,恩克从头到尾都不赞成把这条鲛人留在身边,但这条鲛人依旧在奴房里不挪窝,并且这小祸水的东西越来越多,吃的玩的用的,都比恩克的东西都多了,如今恩克的一些东西都只能摆在了自己的石床上。
被迷了眼的人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
今个,印带小鲛人去了王庭外的河里,纭水城环水,河里经过了一起潮起潮落,水流最近似乎大了一点,一人一鲛顺手还抓回来了许多的小鱼小虾,小鱼小虾的个头十分的小,大约只有拇指的大小,颜色不一,晶莹剔透,碧莹莹的很是漂亮。
印先把小鱼小虾放进了水缸,小鱼小虾入水之后在水里游来游去,穿过水中红色的珊瑚躲入绿色的水草间,缸底铺着漂亮的石头,贝壳,红色的珊瑚绿色的水草在水里荡出柔软的弧度,俨然已经是一处精致的小窝,仿佛给冰冷的水都添加了几分浸润的暖意。
之后印把裹在兽皮里的小鲛人放进去,小鲛人才在水里游过,水红色的尾巴还带着湿意。
然而喜水的小鲛人这会却不愿意入水了,尾巴尖堪堪才点到水面就跃起,一对蹼爪抱着印的手臂,抱得紧紧的不撒手,水红色的尾巴尖,大大的舒张,像是一块水红透金的纱网缠绕住了印的手腕。
印的手臂肌肉结实,微微发烫,和鲛人的微凉完全不相同,起初小鲛人碰到只觉得烫手难受,微微蹙着眉,不过这几日下来,倒是对这这种温度已经习惯了。
“不想进去?”印往水里搁了两次都没成功把小鲛人搁进水缸,尽管缠绕住手臂沉甸的分量让他颇为受用,但离开水太久了。
对于印的问话,小鲛人点头又摇头,一嘴獠牙可以撕碎猎物,但他舌尖生嫩,喉咙比嫩芽都娇上几分,现在已经会断断续续的说话,不过说长一点的句子,小鲛人的嗓子似乎有些负荷不了。
此时他两只翼状尖耳扇动了下,终于把要表达的意思融合成了一个字,“脏~”洗干净了才能进去。
印忽的笑出声来,声音很轻,小鲛人今晚在河里玩了一圈,又在浅水滩的苇荡里滚了滚,回来的时候红色的发丝间还插着苇荡的落叶。
这是嫌弃自个脏了。
“这还不晓得会分化成什么,怎么比勼还娇气,小作精。”另一张石床上的恩克不晓得什么时候起了,恩克不是多嘴的人,也十分的谨慎守礼,这也是他能在纭阆身边脱颖而出的原因,不过许是对小鲛人不满,话里话外挑刺的很。
他看着印忙前忙后,重新去找了单独的木盆,洗涮了好几遍后,往盆里注水,战事起的时候这人也没现在这股专注劲。
不是恩克说话刻薄,勼本来就娇气,爱漂亮的,但他还真没见过讲究成这样的,最重要的是印竟然也乐意这么伺候着。
“你最近注意些,正殿那位可是一直都没再露脸了,有些不对劲。”恩克忽的压低了声音,他跟在纭阆身边,城中的子坤大人据说外出给白拈求药,不日将归,白拈虽然是个勼,但在纭族中地位不轻,城中子坤不在,一切事物都是白拈做主。
他一个勼,能指挥得了城中的灵力不浅的楔者,单论这样就不能小瞧了他。
纭族的人每天都要去给正殿的白拈请安,不过从前几日起,正殿那边突然说不用去了,白拈也没在公开场合露脸过。
印手上动作不停,木盆他用了一把绿腥草来擦洗,绿腥草擦了几下后滴出绿色的汁液,这样擦洗的更干净,也不会有味道,听到恩克的话,他道:“我知道。”
恩克一下就放心了,还以为最近印被这小祸水迷的团团转,一点事情都不关心。
白翎丢了,如今白拈也不见踪影,恐怕是要有什么苗头了。
印擦洗干净之后,把水注入木盆中,转身要去抱小鲛人,而兽皮上的小鲛人这么一会的功夫蜷缩在大大的水缸一旁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