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众人皆不敢随意开口打乱其思绪,一时间屋内静了下来。
仅几瞬功夫,姜应檀便掀开眼皮,坚定道:“现下先如此,如有找不齐的药材只管告知魏十。”
“除此之外,先生不必顾念诸多,且放手一试,”她锐利目光直视徐大夫,“便是用猛药,也必须保住傅则性命。”
“是,老朽谨记。”徐大夫肃颜行礼,便退下了。
接着,姜应檀并不停下,继续有条不紊地吩咐众人各类事务。
令魏十领着心腹继续寻医,寻其他救治之法;鹰卫负责审讯刺客,并将府中下人分开拘起,一一审问。
交代完头两件事,姜应檀目光略偏,看向焦急的周一诺:“明日一早,你去军营帮傅则告假,对外直接借口本宫身体不适,需傅则亲自照料起居。”
周一诺叩首领命。
“今日之事,若有任何风声流露出去,”说到这儿,她竟是微弯起唇角,目光冷然如腊月寒冬,“诸位便等着扔出去喂狗吧。”
虽然语气轻飘飘的,却让所有人心中一沉,皆道不敢。
交代完一切,姜应檀素手扶着额角,疲惫地摆手:“都下去吧。”
众人齐齐行礼告退,敛声屏气地离开。
待屋内没了动静,姜应檀看向唯一留下的白芨:“绿萼如何?”
今夜是绿萼值夜,遇刺之时,她应是在门外候着,只是未等发声警示,就便已被敲晕。
白芨软声回:“已去看过,人还好,并未受什么伤,只是受了惊吓。至于看守主屋院子的侍卫,五人已亡,其余人重伤,已安排大夫医治了。”
姜应檀嗤道:“刺客倒怜香惜玉,不对女子下手。”
白芨应道:“已经另关起来,会由鹰卫审问。”
忽然,门口传来通报声,竟是周一诺又回来了。
姜应檀挑了挑眉,心中猜到大概:“让他进来吧。”
只见周一诺进屋后,二话不说跪下行礼。他眼睛通红似血,不复往常的一副风流淡定模样。
姜应檀抬手让周一诺起身,开口问:“还有何事?”
周一诺眼中尽是血丝,坚定地磕了个头,“恳请殿下,准许草民参与审问刺客,并盘查府中下人。草民必定竭心尽力,为殿下与驸马查出小人与背后主谋。”
闻言,姜应檀并无任何回应,只平静坐在上首。
周一诺并不慌张,他沉吟着,细细道来:“殿下昨日方到临城,晚间便有刺客行刺。而这处府邸前后有鹰卫围着,府内构造还称得上复杂,若非熟悉这儿的人,不应只惊动部分侍卫,如此顺畅地抵达。”
“必然是府中下人出了问题,有人通风报信,透露府内地图,甚至是直接指路。”
姜应檀依旧不为所动,手指在桌案上轻划。
眼前此人,是傅则身边最得力的谋士,机智聪颖,谋略过人,能力毋庸置疑。而周一诺,作为傅则身边的重要人物,早就被暗网查了底朝天,身份上亦没有问题。
确实是个可用之人。
她面上不显,冷静问:“如何证明你可信?”
周一诺沉声道:“殿下可安排人贴身看守,如若有异动,直接杀了便是。”
姜应檀摇头:“本宫身体不适,傅则留下照料而告假,你又如何借口?不妥。”
“这非难事,驸马无暇脱身,自然需要有人日日前来,将所发生的军中种种告知。”周一诺却不慌,心中早有打算。
姜应檀扬眉道:“你有把握?”
“如若抓不出里应外合之人,及幕后之人,草民当以人头来见。”
闻言,姜应檀终于颔首:“白芨,带他去寻鹰卫副统领。”
待周一诺离开,里屋空无一人,姜应檀甩了下宽大袖摆,慢慢走到床榻边。
这几年,傅则驻守边关,出了统率西北大军,最关键的作用便是震慑北燕。毕竟当年他率兵大败北燕军队,打得对方胆颤逃窜。
姜应檀看着毫无意识躺在上面的傅则,遇刺后一直蹙着眉,此时仍未舒展,尽藏愁绪。
如今,倘若他挺不过这一关……
眼下,朝内无人能接管西北军,大齐将又起战事,边关又将陷入危乱。
姜应檀念及此处,倒也不知是哪里生出的怒气,伸出指尖戳对方的鼻尖,恨恨道:“不行,你必须给本宫醒过来!”
复又想起一遭,越发恼怒:“莫想让本宫顶着你的名头,当个劳什子的寡妇!”
她下手颇用了些力气,顿时,傅则鼻尖上显出一个淡红色月牙印,配着那副冷峻面容,多少有些滑稽。
姜应檀轻咳两声,转身去刚才坐着的窗边小榻上休息。
半晌,徐大夫便端着药,给傅则灌了药,老大夫从药箱中取出针包,抬手施针。
然而却不见功效,老大夫深深叹气,抹了把老脸,扭头出了房门,继续回去翻医术。
傅则便如此躺了三日,一直不曾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