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父母的收入水平,根本无法支撑两个孩子一同上大学。
父母却还希望她,可以像别人家的女孩子一样,进入大学校园之后,不会被身边的同学花钱小气、衣着朴素地看不起。
无论任何物品,全拣最好、最贵的买给她。
生活费么,自然也给得让她在同校、同班的同学面前,相当地有面子。
然而,她又是清楚,又是明白。
这种情况,等到她的弟弟和她一样上大学的时候,怎么可能还能享受到和她一样的待遇。
冥冥之中,隐隐之间。
为了让父母心安,亦为了让弟弟有一天不会拐过头来埋怨父母偏心。
程泊君只能、只好去勤工俭学,把她弟弟的生活费提高到和她同样高地水平。
但是,又是什么时候呢。
理想和现实发生了实实在在的偏差,她的弟弟程仲君,伸手向她要钱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张口要钱的借口越来越不可理喻。
唯一难能可贵地是,她的这个弟弟厚颜无耻之中、之时,并没有近乎完全地道德丧尽,从始至终还从来没有真得找到他们的父母那里,开过一次口,要过一次钱。
他只是,在程泊君不想痛痛快快地给他钱的时候,态度和言语之上偶尔不讲理地吓一吓她。
也只是,不回家。
不回家的时间,持续了将近十年。
不回家的理由,五花八门。
月月年年,从无重复。
编来编去,无外乎全是好男儿志在四方,当以事业为重。
多么不堪一击的谎言,可是他们的父母就是愿意相信,相信他们的儿子定能飞黄腾达、光宗耀祖。
不仅相信,还信以为真,深感以他为荣。
‘多少?’
‘三千。’
‘过个生日,需要三千?’
‘吃饭、唱歌,买花、买衣服,三千都不一定够。’
……
‘我只有两千。’
‘不行。’
‘你…,爱要不要。’
‘行吧,过几天等你发了工资,再给我转点儿。’
……
‘程仲君,你给我说句实话,这些年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到底有没有上过一天班?’
‘我的事,不让你管。’
‘不让我管?行啊,那你别三天两头地找我要钱。’
‘程泊君,你到底给不给,你再不给我转钱,我给咱爸妈打电话了。’
……
只要,一旦提起工作,一旦提起挣钱。
似乎,便顷刻戳痛到了程仲君的某根痛感神经,一句话也不愿意再往下继续多说。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出来一会儿,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你了,我想请你吃个饭。’
‘姐,我现在不想见家里的任何人。’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局面,程泊君相信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左思右想地想了许多年,一点头绪也没有想出来。
她那个小时候又老实又乖的弟弟,怎么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节假日,别忘了给咱爸妈打个电话,报声平安。’
‘知道了,你赶紧给我转钱,我等着急用。’
‘这就给你转。’
又又是什么时候,这要钱的急切程度也发生了转变呢。
程泊君好不容易,讨价还价还下去的一千,真到转帐之时,才将嘴硬地说着给两千,又又又临时改变了主意,给程仲君转了三千。
转完钱,好好地思考思考这个问题。
自己缺钱么,不缺。
自己有钱么,有钱。
自己却还是时不时地总要想一想,自己为何每次给钱的时候,明明不想给,明明觉得这样一直给下去会害了程仲君。
转过头来,又总喜欢与他耍一耍嘴皮子,听一听自己那把人逼急时,不想听又不得不听,他那个弟弟,那些似不近人情,又似尖酸刻薄的话语。
只因,他们的身上留着相同地血液么。
做不到狠下一次心,绝掉一次情,依照自己的意愿去办。
万一程仲君要钱,单单是因为他没有钱吃饭了呢。
不论,苦思冥想过多少次,次次想到最后,次次都是想着同样的想法,转变主意、说服自己给钱。
第二天,开完早会。
程泊君没有再像往常一样,立即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准备全身心地投入到新一天的工作。
出了会议室,直接调转方向,直奔行长的办公室。
敲开了,自己顶头上司的房门。
窦瑞行长,年近四十。
才才见到程泊君的身影,忽而似正经、似不正地对她说了一句。
“泊君,你来的正好,我今天特别想找个人撒撒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