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先生回家了?”熊当叫开大门,高声喝问家僮,他声音之中透着急切。
正被家僮带着要去沐浴的鞠子洲隔着老远便听到熊当的声音。
他此时累极,听到声音只觉得耳熟,一时并不能准确判断出说话的人是谁。
那边熊当得到家僮肯定的回复之后,立刻拨开拦路者,向着鞠子洲这边冲了过来:“鞠先生,鞠先生,急事,急事啊!太子殿下使臣请您前往宫中叙事!”
“太子殿下?”鞠子洲反应了一瞬才意识到这个“太子殿下”说的是嬴政:“阿政他有什么急事?”
“鞠先生您还是快些随臣前去宫中看看吧,这事情,三言两语的讲不清楚!”熊当一把拉住鞠子洲的手,将他向外拉。
“慢些走,慢些走,趁着赶路的时间,先给我讲一讲事情大致是个什么情况。”
虽然很累,很困,但是鞠子洲还是强打精神,跟着熊当向前走。
满身脏污的乞丐般的人坐上精美的马车,而后衣着华贵的驾者驱车,两人向着王宫赶去。
一边赶路,熊当一边向鞠子洲解释如此着急的原因。
当然,就鞠子洲来看的话,其实原因很无聊。
就是嬴政这小鬼头一次见人死后之事,心中惊惧而已。
这种小事……
鞠子洲在马车上,略微的颠簸让他有点想睡觉。
实在是困得不行。
连续劳作,又没有足够的食物、油水、热水、床褥的后勤补给,此时的鞠子洲根本不想费力想什么,也压根就不想动弹。
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颠颠簸簸,马车很快赶到青宫。
熊当一人下车禀告,鞠子洲双手支着下巴,撑在膝盖上,有些困倦,昏昏欲睡。
好半天,嬴政迎出宫门,见到鞠子洲这副脏兮兮、半死不活的样子,又是嫌恶,又是心疼,内心隐隐也有了一些知觉,撇了撇嘴,驱使着两个人将鞠子洲抬进宫中。
被人搬动的时候,鞠子洲一贯的机警让他从将睡而未睡的状态中抽离,大脑尽管还有些混沌,但人好歹是已经张开眼睛:“谁?”
“是我!”嬴政小手在鼻端扇了扇,扇不走鞠子洲身上那股汗水混合泥水之后的淡淡腥臭,但这臭味似乎将萦绕于嬴政鼻端的骚臭取除了一些。
嬴政看着鞠子洲嫌恶说道:“你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什么怎么搞成这副模样?”鞠子洲用力摇了摇头:“我怎么了?”
他原地转了两圈,没感觉自己有什么不对。
而一旁嬴政早已经咬紧牙关:“考察一定要弄得自己半死不活的样子吗?”
鞠子洲大脑虽有些迷蒙不清,却并未失智地说出太过激的话语:“你以为呢!嬴政?”
“你以为我很想吗?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想要了解最真实的情况,只有深入到氓隶庶人的生活之中去看!他们如果能够活得好一些,如果能够更像是“人”一些,那我也根本不必费力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嬴政张了张嘴,没有回答鞠子洲的质询,只是嗫嚅:“那,那你自己也应该保重身体……毕竟,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你今天……不对劲吧?”鞠子洲先是点头,而后忽然觉得,这种小儿般的语气,反而不像是自己认识的嬴政。
鞠子洲低头仔细看着嬴政的脸。
小脸憔悴,眼睛里布满血丝,黑眼圈极深。
“你怎么了?”鞠子洲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