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闻笛追问,傅及这会儿才提了剑,郑重道:“若是不肯,那只有努力一把了。”
“哈哈哈……”
薛闻笛大笑,再次消失了。
施未还在没头没脑地往前跑,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张模糊的人脸,吓得他又踉跄着后退好几步。薛闻笛歪头,不说话,施未明明已经吓白了脸,但还是强装镇定:“妖怪,你总算现出原形了!”
“一会儿说我是阴魂,一会儿说我是厉鬼,现在又变成妖怪了,”薛闻笛嘴角上扬,“小伙子,功课不到家呀!”
施未恼了:“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收了你这厉鬼!”
“有意思。”
薛闻笛下意识地摸了把腰,哦对,横雁不在身上。
于是他顺手捡起了一根柴火棍。
从施未的角度看,那就是一个看不清五官的人脸和一根飘在半空中的柴火棍。
“小瞧我?”
施未不知为何,有些愤懑不平。
他利落地出了招,薛闻笛脚步没有挪动半分,见招拆招,尽挑着施未的弱点打,打得对方龇牙咧嘴,瞠目欲裂。
没一会儿,原本气势汹汹的人就泄了气,蹲在地上哽咽着:“疼。”
薛闻笛俯身,道:“年少轻狂不算坏事,可你没有轻狂的本事,就很容易坏事。”
施未咬牙,抄起佩剑用力一击,薛闻笛没有避开。
他离体有点久,感到一瞬的疲惫和僵硬。
这种僵硬在他被击中后,更加明显。
薛闻笛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咬住了他的小竹人,不由地皱眉:“不好意思,今天就到这儿吧。”
施未愣愣的,盯着他死活不肯移动眼珠子。
薛闻笛笑了笑:“既入了这山门,就该忘却前尘,你从前学的东西太杂,以后还需明心定性,方有所成就。”
言罢,大雾散去,天地清明,厨房院子里到处都是被施未劈出来的剑痕,还别说,深浅一致,笑死个人。
傅及安慰着哆嗦的曹若愚,再看一眼不知所措的张何,最后目光才落到仿佛魂魄出窍的施未身上。
“你怎么了?”
他关切问道。
施未咽了下口水:“师兄,我瞧见那厉鬼的脸了。”
“嗯?”傅及顿时紧了心,“你怎么看到的?”
施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以血献剑,魂与剑通,剑身入体,他自然就看见了。
只不过,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师兄,我可以肯定,那一定是个魅魔!”
“啊?”
“因为他长得也太好看了!比咱们师父还好看点!他一定是靠那张脸迷惑了师父!”
傅及哽住了:“可我,听见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啊。”
“哎呀,魅魔可男可女,变化多端!你听见的,不一定真实。”
“那你看见的就真实了?”
傅及反问,施未竟也哑口无言。
半晌,他才怏怏地说道:“好像,也有那么点道理。”
傅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薛闻笛此时,十分懊恼。
他魂魄离体,没看住那个小竹人,现在,它被一只野猫叼走了!叼走了!
“师父,你竟然不是在吓唬我!山上真得野猫好多啊!”
薛闻笛追着那只野猫跑,原本就消耗了不少灵气,现在就更是疲惫不堪。
“救命啊师父!”
遇事不决,先喊师父救命,这是薛闻笛最后的退路。
果不其然,薛思又一次来捞他了。
最后的最后,薛思拎着那个小竹人,慢悠悠走在回去的山路上。
彼时又是一天日暮,金色余晖洒在薛思肩头,又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群山无声,一时静好。
“打架赢了吗?”
他与薛闻笛说话,对方黏黏的,有气无力:“不是打架,是去和师弟们打好关系。”
“那怎么弄成现在这样?你不是说你打得过野猫吗?”
“师父,施师弟入门前,是什么来头?我看他的那些小本事,感觉以前是修鬼道的。”
薛闻笛嘟囔着,修鬼道,那可就太复杂了。
“其他人呢?”
奇怪的是,薛思并未追问,薛闻笛也就没有顺着这个话题说,而是接了他的话:“傅及真是个大好人啊,这么乖巧的孩子,打着灯笼也难找。”
“嗯,还有呢?”
“曹若愚胆子小,但也不是抱头鼠窜之辈,将将及格吧。”
“嗯。”
“至于张师弟,老实说,”薛闻笛被银线吊着,有点晕,“没什么存在感。”
薛思又问:“那你今后打算教他们些什么?”
“教傅及修剑气,掰正施未的根基,锻炼曹若愚的胆子,还有——”薛闻笛喃喃着,就这么睡了过去。
薛思不再吵他,行至正殿,就又看到了他那几个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