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棍棍照办了。
但普蕾莎丝还是十分不讲道理的……
一脚把它踩碎了。
“这是什么?”夜翼有些好奇,因为这看起来并不是一根普通的棍子。它有点——通人性。
普蕾莎丝点了点脸颊,眸光望向回廊道口。
“降魔杵。”王之财宝中的一个,从吉尔伽美什那儿偷过来的。那位英雄王是隔壁美索不达米亚的半神国王,不过比普蕾莎丝有排面太多。至少人家——有一部名为《吉尔伽美什史诗》流传千古。
而她,只有被流放修道院的经历。
把这件物品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夜翼想,估计也就只有眼前这人能办到了。他随着普蕾莎丝的目光望去,黑暗像倾覆了巢穴的毒虫尾蛇一般攀爬,似毒液附着在墙壁上生长出枯瘦可怖的枝干。
身旁披风鼓动,普蕾莎丝真的觉得蝙蝠侠的披风里面藏着鼓风机。今天罗宾没有来,这让驱魔人有点遗憾。
说不定那小坏蛋怕鬼呢。她有些兴致勃勃地想到。
蝙蝠侠极具标志性的嘶哑声音发出,“她在那里?”问的是谁,答案不言而喻。普蕾莎丝没有直接的回答他,而是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
旋即,夜翼看见她脑袋上好似冒出灯泡符号,眼睛里灵动的闪着光。她问:“你有苹果么?”
夜翼:……
蝙蝠侠:……
啊?
*
按照传统的召唤仪式来讲,需要所谓的祭品遵照传统的通灵习俗,在漆黑的房间里准备好蜡烛和手镜。年轻的羊羔需要一手举着烛台,一手提着手镜走上楼梯。用水泼向镜面,将事先放置在那里的苹果拿起,一面削出技艺精湛的果皮,一面重复呼唤着血腥玛丽的名字。
如果镜面上出现的是男人的面容,就说明她会有美好的婚姻。
更多的时候,祭品只会看到镜面里出现身着华服的骷髅头。那是——血腥玛丽来了。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讲,这件事情需要躺在床上的“普蕾莎丝·韦恩”来做。但现在没有办法,所有人都披着马甲的情况下,这么做就等于自爆。所以普蕾莎丝瞒下了这个正确的仪式,打算自己动手。
反正她的神力和她的凡胎都属于一人,大不了把李·克斯特伯爵夫人打出来嘛。
不过这样就便宜了俩男人,毕竟女孩儿们打架——是艺术。
蝙蝠侠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在自己的腰带上摸索了一会儿。在两人的瞩目之下,他掏出了一个小巧而品质优越的红富士……
以及,一把水果刀。
普蕾莎丝拿着被递来的苹果和小刀,缓缓敲出了一个问号。
夜翼接收到对方传来茫然的眼神,露出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微笑。他满脸的神情只透露出一句话,那就是——
别问,问就是腰带里什么都有。
……
普蕾莎丝瘪了瘪嘴,莫名觉得这苹果有点扎手。反正……就这样呗?
希望,这不是这位黑暗骑士先生的夜宵。
苹果和刀被一起抛向半空,一掌金色的神力托着两者浮荡在身边。普蕾莎丝抬手虚空一抓,拢指捏在掌心烛台和手镜似提灯般随着步伐而摇晃。烛光劈开黑暗,支撑起一小片可供视线经过的道路。她的手镜映照出四周,浓雾翻涌而起。
鬼怪不肯近身于此,但将脸都叠在外面好奇地朝内查看。有个流浪汉画起了十字架,然后发现自己还没有上天堂。里面安静地很过分,跟沼泽一样的黑暗又昏又沉的压下来。
“这地方闻起来像凶案现场。”夜翼冷不伶仃的开口。
普蕾莎丝在前方,她已经将周身外释的神力收起。她的头发搭在肩头,像柔软的箭矢。血雾的确在混黑之中,凝成玫瑰般可以延展开的半生物体。这是亡者眼中的世界,有着无尽的冷色调和诡秘的紫色。
看久了,容易让人掉san值。
普蕾莎丝开口解释:“我们已经进入血腥玛丽的领域了,等一下的地方你们可能会不太想进去。”
夜翼:“哪里?”
“女厕。”
所有都市传说都奇怪的发生在女寝,或者女厕。太奇怪了,所有鬼怪都好像偏爱雌性。但这也有灵力磁场的缘故,女生比男性更适合修行。
直到走到女厕前,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氛围悄无声息的蔓延开来。蝙蝠侠和夜翼,两位义警都感觉自己浑身的警惕都拉到满格,不自觉的将手放在武器之上。普蕾莎丝站在门口,“我要进去了。你们俩能行么?”
生人不好在亡者之地呆太久,容易掉魂。而且寻常的武器没有对灵体的伤害,需要进行短暂的附魔。介于高级别的恶灵展开领域后,不会有小鬼侵入。所以普蕾莎丝,有点犹豫这俩人到底要怎么办。
而且召唤血腥玛丽最好单人进行,她会因为发现男性并非心尖的爱人,而发起疯病来!
蝙蝠侠点了点头,“你可以放心去。”他看起来并不担心,而夜翼则温柔的说着“小心一点,有什么事就先出来。”
普蕾莎丝瞳孔地震,芳心暗动。
左右比较,大哥完胜!
就像她完全不清楚,夜翼这么说,有很大一部分理由是因为她疑似小妹的缘故。
空洞无人的女厕,照明的只有烛台和反射明光的手镜。在洗手池对墙壁镜面上,她往上泼了一团水。镜面之上,扭曲的水光和痕渍把脸变得四分五裂。
嘴唇翕动,看着自己苍白的脸:
BloodyMary
BloodyMary
BloodyMary
言声落下,有着念诵卢恩符文的口声。随着每个字符的吐出,她能感觉脸颊的风开始愈来愈冰冷了起来。像刀割过,又带着阵阵的阵痛的绵柔。像女人的手抚过脸颊,又搬过她的头颅在唇瓣落下一吻。
以肉眼可见的是,镜中的画面已经开始曲扭,好似涡旋一般的。几个呼吸过后,耳廓微微一软,她听见有人在低语:
“你来做什么。”
“驱魔人。”
声音好似钻进耳中,带着轻巧的笑意。从镜中,女人姿态暧昧地贴在她的脸颊之上。比尸骨还要苍白的脸,被嗅觉所攫取到的湿冷气味是死前的厚重香粉。
一头红棕色的发高高盘起,穿着无比华美的长裙。眼尾狭长上挑,有如孔雀的翎羽。金粉抹在指腹,这妆容是轻点在眼皮而成的。她缓缓直起身体,像宴会的女主人那款款而行。
“说吧,来找妾身有什么事。”
她那双多情的眼睛斜斜睨来,睫毛恣意上调。普蕾莎丝看见她骨节分明的柔荑拿捏着折羽扇,用蕾丝边遮掩住半边的脸,是所有贵族的做派。
普蕾莎丝撒开手镜,令它砸在地面落个粉碎。她笑着说:“我可是连苹果都没削,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来找我么?”这是轻佻的话,面对美女,普蕾莎丝就是无法抑制自己想调戏人的lsp之心。
血腥玛丽冷笑一声好似在嗔怪一格违约的情郎,她说:“妾身怎么敢让您久等?即便作为恶灵依存,吞吃传闻而活——我也是惜命的。”
“别这么记仇嘛。”她看着血腥玛丽裸露在外的锁骨上,贯有一道可怖狰狞的长疤,神态爽朗的根本就是个人渣。先前,她在印度时曾经和这位李·克斯特夫人交过手。有一位被迫童婚,而以嫁妆为弟弟换取奶粉的小女孩。恐惧于自己素未蒙面的未婚夫,怀揣着最后一丝对爱情的憧憬,对着镜面喊起血腥玛丽。
午夜十二点,连灰姑娘都要被迫脱下水晶鞋,又怎么可能得到真正的爱?不出意外,甘美的希望勾引出了玛丽肚腹中的馋虫。她以粉红骷髅的姿态从镜中走出,要吸干女孩的血,就和蜜蜂采撷花蜜。
然后普蕾莎丝路过了。
阻止这场悲剧。
被美人,恨上了。
“你来做什么。”血腥玛丽装都懒得装。普蕾莎丝摊开手,“没什么,就是想问你点儿事儿。”
“说。”
驱魔人眼皮一抬,若有所指:“你来哥谭做什么。”
血腥玛丽摇扇的动作一顿,她似不想提及这个话题,将另一句抛出:“你是来调查关于祭品的事情吧。”
血腥玛丽的了解,让她既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所以她没有否认,颔首以示。
李·克斯特见状嗤了一下,她无比轻蔑地:“孩童的把戏,却要借以妾身之名号。真是下作的做派。”折扇抖落,利刃似指向普蕾莎丝。
扇面闪着金粉,在烛台下有如凶手的侧颜。普蕾莎丝保持着笑容,却没有全信。她依旧将自己准备好的问题抛出,再斟酌这一切的可信度。例如……
“所以,你来到哥谭是受人指使,对么。”
把阴谋论完全剖开,缺少花哨的弯绕。普蕾莎丝等待着对方的回复,血腥玛丽隐藏在黑暗中下眉眼弯弯,全然不见温度。两位女性的对峙,往往是针锋相对。
等待将时间短暂停缓,定格在此地的动作终是被打破。喇叭叠褶袖的弧度飘扬起,拂过虚无的半空,浓雾固化出一席桌椅。她率先坐下,伸手示意:“请。”
普蕾莎从善如流,她看着对方沏茶的动作。加入眼珠,诅咒,用新鲜的处女血和枯槁的花瓣来烹茶,会有一股腥甜的蜜香。
“为什么会这么想?”提壶沏茶,水流缓缓倾落晕染开红茶的纹波在人骨所制的杯中。她作势要推给对坐的驱魔人一杯,却遭婉拒。普蕾莎丝啃了一口蝙蝠侠给的苹果,果肉清甜脆香,而且确定没有奇怪的药剂味道。
反正是神力拟态,不会闹肚子。她这么想。
“现在的你,看起来可不像在印度所被我洞穿过锁骨的样子。李·克斯特夫人,是什么美妙的奇遇,让您连美貌都保存的丝毫未减了?”
“毕竟——”她捏着苹果的手翘起食指,顺着对方眉角的指向,往下滑落。“这一块地方,像泡软的纸一样皱起来了。而现在呢——看起来像刷了好几层酸。”
被戳到痛处的血腥玛丽,面上不改神色。可普蕾莎丝却瞧见,她手中的骨杯生出了几丝裂痕。李·克斯特垂下睫毛,对着烟雾轻轻吹拂一口,仿佛在驱散不存在的高温。驱魔人萨迦,差点令她容貌粉碎的老仇敌。
如果不是因为……
啧,她根本不会在这里和这家伙多费口舌。
“的确是美好的相遇,比任何一次刻意的会面都要浪漫,令人心生爱河。”她微微一笑,面上做出甜蜜的姿态:“来到哥谭,只是为了追随我的爱情的残影,请不要过多探听。亡者的恋情,与生者无关。”
“亡者的恋情,与中庭也无关。”普蕾莎丝不轻不重地顶了回去,外地恶灵来到哥谭,你是第二位。别把我当傻瓜,我可是和那些草包不一样。”
她的自信令血腥玛丽莞尔,她没有再回应。只等待着,普蕾莎丝的后话。驱魔人咬着苹果,含糊不清:
“既然你这么说,我暂时保持信任的想发。只是假借你的名号作乱,令我有所存疑。”
“嗯?请继续。”血腥玛丽面不改色。
普蕾莎丝微微倾身:“若以你的性格,肯定不会放任他人做出如此把戏。就算放任,也会在夜中入梦略施惩戒。”
“懒惰是原罪,恶灵也是同样。她说。
“或许前段时间你的想法是如此,那么现在呢?”
“有人曾在噩梦中逝去,身体枯槁的像一片枯叶,处女的血液被榨干,只剩下一层可悲的表皮。这等残暴的恶行,且在那张桌面,拥有「血腥玛丽」的印记存在,便是事实。”普蕾莎丝寸步不让,血腥玛丽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外。她声称自己的无辜,对祭品的青睐闭口不谈,同样也对拉菲格慕·奥柏林展示出非同一般的轻蔑。
“惩戒?”她歪过脑袋,笑声若银铃般发着响,眼眸闪烁着不压抑窥伺人不幸的恶意。李·克斯特高亢的声音像女高音在谢幕,砸在这密闭的空间中令普蕾莎丝忍不住地皱眉。眼见她笑的越来越大声,连桌面的血水都被震地倾倒,被子在地面死亡。直到最后,血腥玛丽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憋着笑嗓颤抖着说:“我为我的失礼感到抱歉,驱魔人小姐。”
她很快又恢复了原貌,只是比在此之前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她压低的眉眼,有如在说着厮磨的情话,一副最最漂亮的皮囊,和最最恶毒的心肠。
她说:“这自然,对不乖的孩子略施小惩是我的兴趣之一。只是……”
“您既然能够猜到,我的到来并不只是一次意外。又怎么猜不到,那些美丽的,好食的处女们之死或许并非我的手段?”
普蕾莎丝觉察到不对,她心底莫名升起一股寒意贯彻到心尖。眼前一阵模糊,下一秒,喉咙被尖锐的事物所刺破。带着附魔功效的纯净神明之力,从水果刀尖迸发释放,血腥玛丽清晰的感到,自己的血正在往外渗透。
抬起头,驱魔人冷冽的眉眼再没有被笑容柔化的弧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危险的隐忍感,她说:“说清楚一点,不然我不介意把你这只玫瑰碾死在这里。”
“别动粗,小姑娘。”她摇晃着羽扇,媚眼如丝。“嗜爱鲜血的可不止我一人。是第二个,就会有第三个,第四个……外面那两位帅气的男人,还有校外的孩子们都很是可爱,你说对么?”
“重点。”刀更往内没入几寸,疼的血腥玛丽直抽抽气。她娇嗔着翘起兰花指,轻轻点在对方的锁骨上。李·克斯特作为恐怖主场的宣告人,对主演发出了第一场游戏的邀请函:
“漆黑之物,从地狱中寻找仇敌而来。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兽,在此人世之间。我想你会很想知道,在我看来,你今晚犯下最大的错误是什么的。”
“什么?”
血腥玛丽身体化作蝙蝠和玫瑰,从她的刀下逐步离去。转而又出现在镜面以内,被快要燃尽的烛焰照亮。唇动缓慢,字字清晰。若要读取,拼凑在一起便是:
将普通人弃离视线以外,将成为你狂妄所造成的错误。
普蕾莎丝·韦恩。
解读到这个名词时,她猛地一个高抬腿。等到普蕾莎丝反应过来时,她发现自己已经将镜子踹碎了。看着落在地面的镜面碎片,普蕾莎丝蜷缩着的瞳孔半天回不了神。
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个名字?
应该没人知道才对,除了芙蕾雅……
不,绝不会是芙蕾雅。也不会是协会的那群老怪物,他们即便再预迂腐,也不会与血腥玛丽直流同流合污。
所以,是谁。
措不及防被点明身份的普蕾莎丝,陷入了困境之中。她啧了一声,烦躁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血腥玛丽说过的话,还在不停的回响。
「对略施惩戒之事,是自然。」
「令地狱的恶魂都为之恐惧的魔兽,已然出现在此地。」
「嗜爱鲜血的人,自然不止我一位。」
地狱……魔兽……复仇……
普蕾莎丝往外走了几步,看见了地上迅速扩大的浓雾像被灼烧一般的退缩,如同被斩落肢体的蠕虫。突然间,乱成一团的脑子里灵光一现。想通了某处关节的普蕾莎丝,开始狂奔起来。
被领域所改造的女厕,变得像一座古堡。地势错综复杂,想要绕开,需要不少的力气。
……一个两个的,烦死了!!!
普蕾莎丝抱怨着,不停的以拆迁的方式一拳一个墙面,将原本杂乱无章死路硬生生开辟出一条捷径来。
校外,在防护罩内寸步难行的超自然现象研究社一行人,无聊到开始玩贪吃蛇。
出也出不去,那就干脆坐在地上好了。
在萨利第n次获得胜利,梅宝用掉最后一个鳄鱼夹咬住迪普的耳垂时——拉里突然跳起来了!
“哇哦!伙计们快看这个!!!”他手中挥动着,正是神秘元素探测器。尖叫声加成在扩音器中,疯狂沸腾的绮丽色彩在屏幕之上来回旋舞起。迪普亢奋的眼睛睁得很大,他跳起来一把抢过探测器揣在怀里,一手翻动着封面印有六指的书,口中念念有词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