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庙前后左右皆有山林,现在过了鸟儿早起觅食的时间,大都闲了下来,有几只落到了庙中院里,偶尔叽叽喳喳两下。
李挽在这种祥和气氛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有些恍惚,想起昨日,想起从前,只觉得像做了一场漫长漫长的梦。
梦中,她半边身子侵在水中,无法上岸,也无法完全没入水下。
“李施主,李施主!”外面有人敲门。
李挽下床把门打开,上次见到的小和尚举着大大的包袱,“李施主,这些是干净的衣服,你快点换上出来吃饭吧。”
说完,又兴冲冲跑走了,远远还能听着他急急地声音,“师父,师父!大和尚又偷吃我的烤红薯!”
李挽不禁失笑,一抬头却撞上一双眼睛。
是昨日里遇见的那位公子。
她点头示意了下,便关上了门。
院中,李元昭却仍怔怔站在原地。
他是第一次见李挽笑,这双眼睛,太让他感到熟悉了。
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
天气才刚刚略有回暖,京城里的宴会就已经接连不断。
今日里正是太尉府的大小姐宁蓁蓁举办的吟诗宴。
此等宴会一般男宾女宾皆有,只是分席而坐,中间往往隔着些垂柳假山水池。
虞景深随意坐着,只等时间差不多了能够应付他娘后便离开。
太尉府大公子宁楚遇看得无奈,这位心不在着,也硬生生钓走了对面一众姑娘们的心。
想起自己妹妹特意嘱托自己的事情,宁楚遇忍不住有些头大,自己妹妹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这位爷,这不是让他难做吗?
只是,为了自己妹妹,再难做也得试试。
他提了提嗓子,开口,“我记得虞兄在书院时诗文也颇得先生赞赏,今日不作一首?”
虞景深随意把玩着手中酒杯,懒洋洋道,“作不出。”
宁楚遇一哽,深吸一口气,正琢磨着再说些什么,忽看见虞景深带来的那两个侍卫似乎有事,他不待虞景深开口,主动退后一步。
其中一个侍卫俯身在虞景深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下一秒,他便看见虞景深手中酒尽数洒了出来。
不待他说话,虞景深留下一句“抱歉”便匆匆离开。
一路上,虞景深脑子里都是刚刚探五在他耳边说的话。
原来,丞相府还有一个孩子。
侯府书房,虞景深将所有关于相府的画卷都取了出来,这些都是他刚开始做关于那人的梦时搜集的,可惜没有一人和梦中那人相像。
从他十岁左右,他就不停的重复同一个梦,梦中他打马路过相府,见到相府走了水,一个人影站在火中,,看不清脸,只一双了无生念的眼睛透过火苗看向他,他想跳下马把他拉出来,但每次都在那时便从梦中惊醒了。
这些年一直找不到那人,他也逐渐试图开导自己许是梦中全部都是虚假的,但到底心中留下了些梗。
画像一幅幅铺在暗中,虞景深敲打着手指,忽然目光在其中一幅上顿住了。
画上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子,下面用小字备注着这位是相府夫人云如梦的母亲曹氏,已去世近二十余年。
虞景深的目光停留在画中人的眼睛上。
这双眼睛,和那家金铺里的小老板的眼睛倒是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