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泥嘴角不屑地勾起,勾起滔天仇恨,如果能放秤上称上一称,千斤恨万两仇啊。
徐凤年微笑道:“你知不知道,你生气的时候,跟偶尔开心笑起来的时候一模一样,都有两个小酒窝,我最喜欢你这点了,所以你迟些动手杀我,我好多看几眼。”
姜泥面无表情道:“你等着便是,下一次杀你的时候,我会最开心地笑。”
徐凤年坐直身体,从一只雕凤琉璃盆掏出一把饵料,抛向栏外湖中,惹来无数条锦鲤跃出湖面,望着这番灵动景象,背对着姜泥的世子殿下感慨道:“那肯定会是天下最动人的风景了。”
徐世子丢了几把饵料,看腻了锦鲤翻腾的画面,拍拍手站起身,原本姜泥都准备好了蘸着温水用来擦手的锦缎,但徐凤年却没有去接,三年磨砺,由奢入俭难,但由俭入奢也需要个过渡。
他单独离开听潮亭,最后不忘转身提醒道:“姜泥姐姐,可别想偷溜进楼内试图顺手牵羊般拿一本武学秘籍,你知道的,里头任何一位守阁奴,都不是你袖中一柄神符能对付的。这帮老家伙可远不如我怜香惜玉呀。女孩子家家的,红袖添香素手研墨多好。走啦,别瞪我了,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姜泥姐姐的眸子好看啦。”
调侃完了侍女的徐凤年走向独属于他和二姐的马厩,一路上瞧见水灵女婢,都不忘伸手搂搂腰,摸摸小手,姿色再出彩一点的,当然还不忘蹭蹭她们沉甸甸的胸脯,喊一声姐姐妹妹,然后轻佻说一句,“哟,这里多了几两肉,走路千万别累着。”惹来一连串的银铃般娇羞笑声。
徐凤年来到富丽堂皇的程度比一般富贾家室还要过分的马厩,里头暂时就只有一头孤苦伶仃的枣红色跛马。
给王府做了很多年马夫的仆人老黄正在跟马唠嗑,看到相依为命了三年的世子殿下,习惯性地咧嘴憨笑露出没有两颗门牙的滑稽样子,徐凤年翻了个白眼,惊讶道:“老黄,你的匣子呢,咋不背着了?”
老黄估计是蜀人,一口在王朝内很不招人待见的西蜀腔怎么都改不掉。
而举国兵卒不过六万的小小西蜀,当年跟西楚皇朝一样逃不掉被北凉王灭国的命运,可老黄却比那姜泥可爱多了,安分守己得很。
这三年惨淡凄凉的数千里游历,若非老黄会钓鱼爬树,会偷鸡摸狗,还手把手教会了徐凤年编草鞋,他这个世子早就饿死他乡。
老仆身上背负着一只被破布包裹的行囊,只装有一只紫檀长条匣子,打死都不肯给徐凤年打开瞧瞧里头的玄机。
起先徐凤年还以为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用来装载神兵利器的璇玑盒,觉得老爹好歹会派一名绝世高手来随行,可当第一次碰到匪人,看到这老仆比他还溜得更像一只丧家之犬以后,就彻底心凉了。
每次忽悠老黄把匣子打开,老马夫都只会摇头傻笑,徐凤年只得骂骂咧咧一句,又不是要你媳妇脱光了衣服给我看。
清河郡某次徐凤年趁老黄去拉屎的时候,耐不住好奇,偷偷研究了一番,却不得要领,只觉得匣子光是捧着便冰冷刺体,结果老黄看到后眼神那叫一个幽怨,比陵州大街上被他调戏了的黄花闺女还可怜兮兮。
之后不知是否遭了报应,徐凤年隔天就感染风寒,老黄熬药烧水偷红薯来烤,忙得焦头烂额,之后整整半旬时光都是老马夫背着徐凤年前行,最大的印象就是老黄那具瘦骨嶙峋的骨架把自己给硌得疼,当然,还有几分没有说出口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