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最后那个整座武当山大概属于最不务正业、独独追求那虚无缥缈天道的洪洗象。
“好字。”陈繇由衷赞叹道。
“绝妙。”俞兴瑞点头附和。
“好文才是。除去结尾七字,此文大雄,悲愤而不屈,生平仅见。”岁数是寻常人两倍的宋知命重重叹息道,弯着腰站在篇首处,仔细观摩,单手捻着那条长如藤蔓的白眉,说完马上就咦了一声,“细细琢磨,似乎结尾看似多余的七字才是点睛。好一个誓杀。”
“好字,比较当下草书更为汪洋肆意,龙跳天门,虎卧山岗,罕见。更是好文,很难想象出自一位年华不过二十的女子。”王重楼出言盖棺论定。
“嘘嘘嘘,你们轻声点。”小师叔祖紧张道。
“怕什么,世子殿下在下边练刀。”王重楼打趣道。
“反正到时候倒霉的只有我一个人。”洪洗象嘀咕道。
“年轻人跟年轻人好打交道,我们都上了岁数嘛。”王重楼笑眯眯道。
“大师兄,因为我小,就把我往火坑里推了?”洪洗象悲愤欲绝道。
“小师弟啊,你要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觉悟,天道不过如此。”王重楼打哈哈道,在师弟们面前,哪里有啥道门神仙超然入圣的风范。
“放屁!这是佛教言语!”洪洗象嚷道。
“万流东入海,话不一样,理都一样。”俞兴瑞落井下石地大笑道。
“听见没,你俞师兄这话在理。”王重楼拍了拍小师弟的肩膀,然后跟俞兴瑞相视一笑,大伙儿都一大把年纪了,无望羽化,最大的乐事不过是打趣调侃小师弟几句,不晓得哪天就一蹬腿躺棺材,能说几句是几句。
王重楼说道:“小师弟,这里就你字最好,趁天晴,由你临摹,放在藏经阁顶层小心珍藏起来。”
洪洗象翻了个白眼,“不写,要是被世子殿下知晓,我得少层皮。”
王重楼笑道:“大不了最后七字不抄嘛,怕什么。”
洪洗象嘀咕道:“反正到时候被揍的不是大师兄。”
十六年不开口的王小屏驻足凝神许久,终于沙哑道:“字中有剑意。”
四个年纪更大的师兄们面面相觑,继而皆是会心一笑。
自打上山便没有听过六师兄开口说话的洪洗象惊喜过后,绝望道:“我写!”
三日后雷声大作。
徐凤年撑着一把油纸伞再来太虚宫,小雨后,只剩下一地墨黑。雨势渐壮,雨点倾泻在伞面上砰砰作响,看到一个背负桃木剑的清瘦身影来到广场,站在另一角。
徐凤年不知白发老魁离开北凉王府没有,否则倒是可以喊来跟这剑痴斗上一斗。与东越刀客搏命一战,再看高手过招,已然不同,不再是看个热闹。打消这个诱人的念头,徐凤年转身下山。
茅屋外,梧桐苑一等大丫鬟青鸟站在雷雨中,撑了把伞面绘青鸾的油纸伞,静候世子殿下。
青鸟带来大柱国亲手转交给她的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