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点头说道:“这很像咱们北凉军当年对阵一剑守国门的西蜀剑皇,都是铁骑和死士双管齐下明暗交替,加上那名皇叔也心存必死之心,这才有了那让整个江湖寒心的一幕。上次沈门草堂,说到底还是少了一个一品高手坐镇,而且配合不够娴熟,那批弓弩手数量过少,造成不了实质性伤害,否则我绝不可能那么轻松下山。我很好奇两百年前吴家九剑是如何破得北莽万骑,敦煌城这边有没有文献秘录?”
红薯笑道:“姑姑是个武痴,除了珍藏兵器,还有一些冷僻秘笈,再就是喜好点评天下武夫,都写在纸上。奴婢对这些都不怎么感兴趣,回头去给公子翻出来。”
徐凤年玩笑道:“你放心,我一时半会不离开敦煌城,想看看一座城池是如何运作的,所以在这件事上不必藏藏掖掖。”
红薯搂着徐凤年的胳膊,胸前那一团物事真可谓是分量惊人,压迫得徐凤年又有些心神荡漾,只听她娇笑道:“奴婢哪敢糊弄公子。”
徐凤年感慨道:“这里真像是皇宫大内。不知道天底下最大的那一座,是怎样的景象,早知道当初碰上三入皇城的曹长卿,多问几句。”
红薯笑道:“这里倒是也有宫女宦官,不过不多,就几百人,不好跟太安城皇宫去比。太安城出了一位人猫韩貂寺,跟曹长卿死磕了三次,实在是阉人里的奇葩。奴婢这巨仙宫,大小老幼宦官都没出息,倒是宫女个个姿容上品。姑姑以前跟五大宗门里第四的公主坟一位密妃宗主以姐妹互称,这个门派是北莽第一大的大魔教,女子居多,极为擅长蛊惑男子,采阳补阴,调教出的女子更是绝品。巨仙宫的敦煌飞仙舞,就脱胎于公主坟的一门绝学,公子要不要看?只听说有无数男子瞧见了后丧心病狂的,没听过有谁还能老僧入定做菩萨的,因此又有长生舞一说,意思是谁能不动如山,就算是证道长生了。可惜敦煌飞仙舞比较公主坟的长生舞,只得了三四分精髓。”
徐凤年直截了当说道:“不看白不看。就算没法子长生得道,看了养眼也好。”
红薯巧笑倩兮,眼底秋波里没有半分幽怨冷清,这便是她的乖巧智慧了。
徐凤年搂住她腰肢,跃上高墙,一路长掠,挑了一座敦煌城中轴线上的雄伟宫殿屋顶躺下,身边就是屋檐翘角,松手后望向头顶那轮明月。徐凤年指了指,轻声道:“小时候问别人月亮上到底有没有住着仙人,身边人都问了一遍,答案各异。我娘亲说有的,只要飞升,就可以住在天上。徐骁不正经,也说有,还说天上下雨就是天人撒尿,打雷是放屁,冰雹是拉屎,那会儿害得我每逢下雨,就不敢出门。二姐跟师父李义山一般,不信鬼神之说,都说没有。大姐喜欢与二姐顶牛,偏偏说有,一次中秋,就跟二姐赌气,抱着我说以后她死了,肯定就要和娘亲一起在月亮上看着我,还故意对二姐说你不是不信飞升吗,你死了就再见不着两个弟弟了,把二姐气得差点动手打人。说实话我也不懂两个姐姐为什么总是吵架,那时候不懂事,还喜欢煽风点火,乐得见她们瞪眼睛鼓腮帮。你也知道我二姐多骄傲的一个人,也就只能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家事上让她恼火了,什么军事国事天下事,她都跟下棋计算一样,因为漠不关心,才可以心算无敌。记得每次打雪仗,跟她做一伙儿,那叫一个隆重,都被她折腾得跟行军打仗一样,总是大胜而归,她也不腻歪。有一次我偷偷往她后领口塞进一个小雪球,她追着我打了半座王府,徐骁没义气,就在那儿傻乐,我被二姐不痛不痒拾掇了一顿后,就撵着徐骁追杀了半座王府,解气啊。现在想想看,天底下有几个徐骁这样憋屈当老爹的?没有了吧?有我这么个不争气儿子,不气死都算好的了。及冠以后,我也不想做什么皇图霸业,就是只想着做好两件事:习武,亲手给娘亲报仇;掌兵,给徐骁一个肩膀轻松点的晚年。”
红薯握着徐凤年微凉的手,没有劝慰什么。
徐凤年摇了摇脑袋,笑道:“真的有飞升就好,我愿意相信骑牛的。”
红薯轻声笑道:“听说洪洗象是吕祖转世,那公子你可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物了,都揍过吕祖神仙,还是经常揍。”
徐凤年笑了笑。
红薯侧过身,一手托着腮帮,另一只手双指抹过她家公子的睫毛,柔声道:“公子,你的睫毛可长了,以前做梦都想摸上一摸。”
徐凤年没有阻拦她的小动作,说道:“红薯,等我离开敦煌城,你也回北凉,别做什么死士棋子了,以后做我的侧妃。徐骁也会答应的,他有一点很好,对谁都不问身世。连青党女子陆丞燕都做得,你就做不得?”
红薯摇了摇头。
这兴许是她这辈子第一次不答应。
徐凤年转过身皱紧眉头。
看似性子柔弱却骨子里异常执着的红薯眨了眨眸子,“做了牵线木偶一般的侧妃,还怎么shā • rén啊?”
徐凤年没好气道:“你喜欢shā • ré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