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女生耽美>雪中悍刀行(全集)> 第366章 徐凤年起程离京,幽燕庄骤生波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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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徐凤年起程离京,幽燕庄骤生波澜(2)(2 / 2)

徐凤年没有下车,从轩辕青锋手中接过玉玺,轻轻抛出,物归原主。

马车与那位儒圣擦肩而过时,将玉玺小心放入袖中的曹长卿温润的嗓音传入徐凤年耳中,“韩貂寺扬言会在五百里以外千里之内,与你见面,不死不休。”

轩辕青锋望向这个出乎意料没有下车的家伙,“都不见上一面?真要如李玉斧所说,相忘于江湖。”

徐凤年没有说话。

轩辕青锋阴阳怪气啧啧几声,“那亡国公主还动了杀机,有几分是对你,估计更多是对我吧。”

徐凤年收拾残局,将棋盘上九十余枚黑白棋子陆续放回棋盒。

轩辕青锋笑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西楚复国,跟你的黑子这般兵败如山倒,你该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她如西蜀剑皇那样的下场,剑折人亡?然后闲暇时念想几下,不可与人言?”

徐凤年抬起头,看着这个女魔头。

她还以颜色,针锋对视,“不敢想了?”

徐凤年笑了。

安静收好棋子,放起棋盘,徐凤年正襟危坐,“真要有那么一天,我就在力保北莽铁骑不得入北凉的前提下,带去所有可以调用的北凉铁骑,直奔西楚,让全天下人知道,我欺负得姜姒,你们欺负不得。我徐凤年说到做到!”

京城张灯结彩迎新冬,更在恭贺诸王离京就藩。这一日的黄昏好似床笫之后欲语还休的女子,褪去衣裳极为缓慢,一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下车,踩在余晖上缓缓走入饭馆。屋内没有任何一个自诩老饕的食客,都给门wài • guà起的谢客木牌拦在门外,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好在京城都知道九九馆的老板娘架子比皇亲国戚还大,习以为常了。跟男子差不多时分来到街上的食客,看到有人竟然入了屋子,就想着跟进去碰运气,结果给几名扈从手握刀柄,拦住去路,那些馋嘴食客瞥见这些扈从刀鞘裹金黄丝线之后,都吓得噤若寒蝉,立即唯唯诺诺退去。

姓洪的俏寡妇施施然掀开帘子,涮羊肉的火锅已是雾气升腾,她只是端了一些秘制的调料碗碟放在桌上。男子左手抬起虚按一下,示意女子坐下,然后夹起一筷子羊臀尖肉放入锅中,过了好些时候也没收回筷子。没有坐下的妇人极力克制怒气,以平淡腔调说道:“别糟蹋了肉。”

男子闻言缩回筷子,慢悠悠去各式各样的精致碗碟中蘸了蘸,这才放入嘴中,点了点头,确实别有风味。他一直动嘴咀嚼京城最地道的涮羊肉,却没有开口言语。妇人就一直板着脸站着。吃完了瓷盘里光看纹理就很诱人的臀尖肉,男子就放下筷子,终于抬头说道:“洪绸,你有没有想过,当今天下,每一个离阳朝廷政令可及的地方,辖境所有百姓,都无一例外受惠于荀平。这一切归功于他的死,归功于朕当年的见死不救,归功于朕登基以后对他的愧疚。”

被当今天子称名道姓的女子冷笑道:“洪绸只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道人家,顾不得大局,只知道没了男人,就只能去怨恨那些害死他的王八蛋。今天之所以没弄几斤砒霜倒入锅中,只是知道毒不死你而已。”

这个男人自然就是当今的离阳天子。雾气中透着股并不腻人的香味,劳累一天之后,吃上那十几筷子,只觉得暖胃舒服。他收回视线,对于妇人的气话和怨恨并不以为意,只是轻声说道:“胶东王赵睢跟他说了几句话,朕就让他丢了所有军权。”

女子凄然大笑,“你是当今天子,还有你不敢做的事情?”

皇帝洒然笑道:“你高看朕了,天底下不能做的事情多了去,朕就不敢动徐骁,徐骁的儿子到了眼皮子底下,朕还是得忍着。”

她冷笑道:“坐龙椅的人,也好意思跟一个孩子斗心斗力。”

皇帝伸手挥了挥扑面而来的热气,侧头说道:“朕还是孩子的时候,也照样是要提心吊胆,夹尾巴做人。太安城那些文人雅士都诉苦说什么京城居不易,朕一直觉得好笑,因为天下唯独皇宫最居不易。臣子们想的是活得好不好,皇宫里头,是想着能不能活。朕登基之前,告诉自己以后要让自己的所有孩子不要过得跟他们父皇一样,可真当上皇帝以后,才知道人力有穷时,天子天子,终归还是凡夫俗子,也不能免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朕是一家之主,徐骁是,你洪绸也算半个,操持这个饭馆,想必也有许多愤懑。比如你兢兢业业购置最好的羊肉,最好的锅底,最好的调料,自认价钱公道,一分钱一分货,可顾客肯定吃多了以后,就觉得你家的涮羊肉其实就那么回事,背后指不定还要骂几句这婆娘心真黑,要不就是通往太安城的驿道出了状况,导致你手头缺货不得不歇业时,更要骂你不厚道,凭什么别家饭馆日日开张,就你九九馆把自己当大爷?难保不会撂下几句糟心话。将心比心便是佛心,道理是如此,可之所以是可贵的大道理,不正是因为它的易说难行吗?而且天底下就数这些个道理最刺人,很多人不愿意听的,因为你说了,别人做不到,就尤为挠心挠肺。朕也是当了皇帝后,批朱过那么多多年累积下来,比立冬那场大雪还多的诤言奏章,才深知个中滋味。”

皇帝没有转头去看女子脸色,自顾自说道:“赵稚没什么说得上话的女子,又知道你不喜她当年行事,朕这次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想替她与你知会一声,她那么做是不对,可回头再做一次,她还是会那么选择。可她心底还是跟朕明知错事而为之一样,会难受。人非草木,都会有恻隐之心。朕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原谅赵稚,好如初见。她这些年在宫中,所用铜镜,依旧是你当年送她的那一柄,她记得清清楚楚,八分银子。”

这位以勤政节俭和守业有术著称的皇帝站起身,走向门槛时笑了笑,停下脚步,“朕要承认一件事,朕很嫉妒徐骁当年能跟先帝把臂言欢,甚至临死前仍然不忘留下遗嘱:徐骁必须早杀。一则利于朝廷安定,再则他好早些在下边见着徐骁,如果真有阴冥酆都,也好一起在阴间继续征伐,有徐骁辅佐,一定可以笑话阎罗不阎罗,否则没有这名功勋福将,他不安心。但徐骁的儿子若是长大成人,一定要厚待。可惜了,老头子临终两件事,朕这个当儿子的都没能做到。”

走出饭馆,皇帝没有急于坐入马车,而是缓行在寒风刺骨的冰冻河边。河面上有许多顽劣稚童背着爹娘叮嘱在凿冰捉鱼,大内扈从都不敢接近,只是远远跟随,只有柳蒿师走在当今天子五步以外。

皇帝随口说道:“柳师,一干有望成才的柳氏子弟都已经被送往京城,无须担心。”

既然已经被尊称为师,年迈的天象境高手也就没有如何兴师动众去谢恩,只是重重嗯了一声。

皇帝停脚站在河边,捧手呵气,自言自语道:“徐骁,要是你儿子死在你前头,朕就赐你一个不折不扣的美谥。可若是你先身死,杀戮无辜谥‘厉’,朕就送给你这么一个当之无愧的恶谥。”

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

驿路上两辆马车飞速南下,天空中有一头神异青白鸾刺破云霄。

去的是那座上阴学宫。瓜熟蒂落,再不摘,就过了好时辰。徐凤年一心想要将梧桐院打造成另一座广陵春雪楼,缺了她虽然称不上无法运转,但自己当家才知油盐贵,再者徐凤年也不希望那名喜好抱白猫的女子在上阴学宫遭人白眼。徐凤年此时跟青鸟背靠背而坐,一路欣赏沿途风景。死士戊少年心性,快马加鞭,两辆马车在宽阔驿路上并驾齐驱。青鸟总给外人不近人情的表象,可一旦被她自然而然接纳,则可谓善解人意入骨。她向少年打了个手势,戊咧嘴一笑,两人跃起互换马车。徐凤年略微挪了挪位置,侧身坐在少年身后。

少年戊欲言又止,挥鞭也就不那么顺畅。徐凤年笑问道:“有话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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