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不急不缓走向老蛾,却跟慕容龙水搭腔:“那次我被撵得像条狗,身上还给端孛尔纥纥的雷矛扎出一个窟窿来,惨是惨了点。不过说实话,在鸭头绿客栈杀掉魔头谢灵以后,对所谓的一品高手,也没太多忌惮,毕竟跟洛阳、第五貉都打过,所以这会儿别管我是不是狐假虎威的伪境。我不奢望一口气做掉你们,但要说谁付出的代价更大,拖久了,肯定是人生地不熟的你们。”
慕容龙水站起身,玩味道:“关于修为反哺一事,好像有个井水不犯河水的说法。事关第五貉的身死,我有次曾询问过麒麟真人,国师说你体内井水干涸,一滴不剩,自然能容纳公主坟阴物的河水倒灌,换成别人恐怕就要经脉炸碎。不过不知是我眼拙误会了,还是世子殿下又开始算计我们,故意使了一个障眼法,似乎你的那口枯井已经不枯,再让朱袍阴物灌输修为,恐怕就要留下不可挽回的后遗症,一而再再而三兵行险着,总归有失兵法上奇正相合的正途,今天是一截柳马失前蹄,明天说不定就要轮到囊中有个大好北凉王头衔的世子殿下了。”
徐凤年停下脚步,笑道:“这也能瞧得出来?”
慕容龙水微微愕然,似乎有些恼火,指了指徐凤年的头发,“殿下是不是太过明知故问了。霜发有了渐次转黑的迹象,冬枯入春容,不是瞎子都看得到。”
徐凤年点头又摇头,用娴熟的北莽腔调说道:“你没猜错。我在失去大黄庭后,如今好不容易开始恢复生机,常理来说,是不该在这种时候横生枝节,可你,慕容龙水,堂堂北莽郡主,持节令慕容宝鼎的宝贝闺女,都来离阳行刺,又有剑气近黄青、一截柳和眼前这位朱魍老前辈,我不知道你们为何在太安城和神武城两次都没有动手,不过多半不愿无功而返,十有bā • jiǔ要死皮赖脸继续跟我不对付,既然今天我好不容易占据上风,就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也有两百的赚头。我返回北凉以后,日后世袭罔替,到底是二品武夫还是一品境界,意义都不大了,何不干净利落一鼓作气解决掉你们?”
慕容龙水眼神真诚笑道:“实话实说,这趟南下朱魍出动了两茧和数根提竿,初衷都是要刺杀殿下,只是在太安城被人阻扰,不敢轻举妄动。不过我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掺和这潭浑水,我南下是想探寻魔头洛阳的行踪,以便确定断矛邓茂和耶律东床是否跟随洛阳一起叛出北莽。神武城外韩貂寺被殿下所杀,朱魍就彻底打消了煽风点火的念头,转为刺探咱们北莽心腹大患洛阳的布局。只是徐龙象和殿下身后的小姑娘从中作梗,我们也很焦头烂额,这两场架,让北莽确实哭笑不得。此刻洛阳应该已经察觉,朱魍如何收场,全身而退回到北莽,李爷爷少不得要发愁得捻断数根须。殿下只要乐意袖手旁观,坐看观虎斗,慕容龙水就当欠殿下一个人情,如何?”
徐凤年讶异道:“耶律东床不是你们北莽的皇室宗亲吗?怎么跟洛阳搅和在一起了?断矛邓茂更是武评上排名还在人猫之前的高手,岂会给洛阳当马前卒?怎么就没有一点世间顶尖高手的傲气了?”
慕容龙水苦笑道:“殿下询问的,正是我秘密渗入离阳想要知道的。”
徐凤年眯眼打趣道:“慕容龙水,你我身份大致相当,差得不远,你看我去北莽都宰了两个高居魔道前十的魔头,还有一个提兵山山主,你就不眼馋?”
身材魁梧的慕容龙水嫣然笑道:“你是男人,我是女子,有什么好争的,迟早有一天我就会嫁为人妇相夫教子,要争这口气,那也是耶律东床那只闷葫芦矮冬瓜的分内事。”
徐凤年笑道:“直爽,我中意。那你走吧,别忘了,你欠我一个人情。”
慕容龙水笑问道:“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