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白衣僧人身旁的妇人先是对徐凤年展颜一笑,然后扯了扯李当心的僧袍,小声碎碎念道:“什么我不我的,得自称贫僧。东西回山后跟你说多少遍了,高人就要有高人的气度风范,东西不总说当年跟她一起游历江湖的剑客,叫什么来着,老黄?她就能一眼看出高手身份?李当心,你再看看你,像话吗?”
白衣僧人显然还在气头上,冷哼一声,只是稍稍改口道:“信不信贫僧去清凉山撒泼打滚去?贫僧今儿也就是没带那把磨了无数遍的刀……”
妇人应该是比自己男人多出许多人情世故,咳嗽一声,打断白衣僧人的威胁言辞,扭头对徐凤年笑着解释道:“王爷,别听这光头瞎说,根本没啥刀不刀的,其实就是咱们寺里老住持砍柴劈柴的玩意儿,东西她爹就是挂念那颗老光头……哦不对,是挂念他师父,所以呢,时不时拿出来磨磨刀,怕生锈喽。老方丈没留下什么东西,也就一把柴刀,一部手抄《金刚经》,和那口每日劳作归来后洗手的大缸。唉,柴刀和经书还好说,拿了就拿了,那口缸就沉了些,只得放在寺里不去动了,否则咱们东西将来的嫁妆也能多一样物件……”
白衣僧人无奈道:“哪有把水缸当女儿嫁妆的道理。”
妇人白眼道:“江南道多少名人雅士都喜好用缸底淤泥制壶?值钱着呢!”
徐凤年微笑附和道:“对啊,我曾经见过江南卢家的礼部卢老尚书就用过一盏名壶,正是早年去两禅寺烧香时,变着法儿跟老方丈讨要了十几斤泥制成的。”
妇人顿时眉开眼笑,看待这位没啥架子的年轻藩王越发顺眼了:“对对对,可不是!”
然后她对白衣僧人瞪眼道:“好好说话,莫伤和气!”
李当心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一物降一物,媳妇发话,比圣旨管用。
韩桂这时候好不容易能插上话,稽首行礼道:“贫道小柱峰青山观韩桂,对无禅僧人神往已久。”
李当心看着这个佛道之争前名声不显的武当道士,比起对待徐凤年,就多了几分笑脸,潇洒还礼道:“韩真人有礼了,此次莲花峰三场辩论,你我二人在最后一日的第三场,到时候还望韩真人嘴下留情啊。”
韩桂笑道:“贫道委实当不得真人的称呼,无禅僧人喊一声韩道人即可。”
李当心哈哈笑道:“道人道人,得道之人,道士道士,证道之士,真人真人,求真之人。贫僧还是喊你韩真人比较好,若是王重楼在此,贫僧倒是不妨喊一声王道士,如果洪洗象站在身前,那就真得尊称一声洪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