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篆一颗颗从桌上捡起那些从陆诩手中漏下的棋子,使劲攥紧,陷入沉思。
赵篆下意识模仿目盲青年的动作,手心的棋子相互摩擦:“归根结底,先生是要朝廷以退为进?”
陆诩毫不犹豫说了句大逆不道的话:“是要陛下以退为进。”
赵篆讪讪一笑,很奇怪的是年轻天子显然没有生气。
陆诩突然问道:“陛下难道就不奇怪以张巨鹿、元本溪两人的眼光,为何想不出这釜底抽薪的粗浅手段?”
赵篆心头一震,哈哈笑道:“朕只知道先生此番手笔,绝不粗浅。”
陆诩松开手心,棋子哗啦啦坠落桌面:“两位前辈,只是无法做此想而已,相信当时两人一切布局,主要是针对北凉两人,而不是徐凤年。相同的药方,用在不同地方,效果截然相反。”
赵篆匪夷所思道:“除了徐骁,还能有谁?”
陆诩抬起头,面无表情。
赵篆恍然:“陈芝豹!”
陆诩的言辞越来越惊世骇俗:“早年谁都想不到徐凤年真的能够顺利世袭罔替,但是以张首辅、元先生两人大才,仍是能够亡羊补牢,只可惜,先帝没有给张巨鹿机会,陛下你也没有给元先生机会。”
赵篆脸色阴沉。
陆诩“看着”这个年轻皇帝:“其实陛下这次是来兴师问罪的吧,震怒于为何我陆诩执掌赵勾大权后,胆敢‘先斩后奏’,擅自敕封蔡楠为忠义伯?”
赵篆反而笑了:“初始的确惊怒皆有,甚至都动了shā • rén的念头,但是听过先生那些题外话后,释然许多,只不过朕也不希望这种事情有第二次。”
陆诩坦然摇头道:“不会再有,陛下对我的信任,也差不多用完了,陆诩的脑袋毕竟只有一颗。”
赵篆停下手上的动作,感慨道:“先生,朕可以答应你,只要先生一心为朕的离阳运筹帷幄,就算有朝一日先生犯下死罪,朕也能容忍,容忍一次!若是先生不信,朕可以前往祖庙,向赵家列祖列宗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