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陈芝豹没好气给他一句“酒留下,人滚蛋”。
齐当国下意识哦了一声,到门口的时候后知后觉又跑到他跟前,打开酒,很认真说道:“千万别走。”
当陈芝豹决定离开北凉之前,也拎着一壶酒找到齐当国,后者似乎有所察觉,笑意苦涩,大概是记起了当年的情景,齐当国问了一句:“酒留下,人,能不能也不走?”
陈芝豹摇头。
齐当国生闷气喝完酒,最后说道:“只要你以后不跟北凉做敌人,那就还是兄弟,但如果你做不到,到时候你用梅子酒杀的第一个北凉人,肯定是我齐当国。这不是酒话胡话。”
陈芝豹从怀中掏出那封信,攥在手心,握成一团,松开手后,化为齑粉紊乱撒落:“信已收到,不过你在信上说的有些事情,我做不到。”
那个高大淳朴的年轻人,不论在沙场上杀过多少人立下多少战功,都没有褚禄山的枭雄气、袁左宗的英雄气、姚简的才子气、叶熙真的迂腐气,身上总会始终都带着一股乡土气。
以至于连死后的柏木棺材,看上去也跟躺着的人一般土气。
陈芝豹站起身,没有转头,冷笑道:“北凉三十万铁骑死绝,到头来就只是保了离阳赵室一个平安?徐凤年,你真是了不起!”
徐凤年欲言又止,但是最后仍是没有反驳什么。
陈芝豹转过身的同时,摘下背后那长条行囊,露出梅子酒枪身的真容。
满室寒气。
“这北凉换成是我的话,终有一天……”
陈芝豹嘴角浮起满是讥讽的笑意,视线略微偏转,望向褚禄山,平淡道:“你褚禄山不是想做文官领袖想美谥文贞吗?我给你。”
陈芝豹的视线越过褚禄山和徐凤年,越过院门,依稀可以看到那里的北凉铁甲。
“燕文鸾,袁左宗,何仲忽,陈云垂,这些北凉徐家旧人,人人封王。
“石符,胡魁,韩崂山,宁峨眉,典雄畜,韦甫诚,这些北凉将领,人人公侯。
“哪怕在天下太平之前就已战死沙场,死后也能人人美谥。”
陈芝豹收回视线,终于正视徐凤年:“你呢?你带给了北凉铁骑多少东西?就只有三十万块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