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女生耽美>雪中悍刀行(全集)> 第939章 顾剑棠挑战白衣,徐凤年盟约苏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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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9章 顾剑棠挑战白衣,徐凤年盟约苏酥(2)(1 / 2)

那个满脸愤懑的汉子背后,一名苦等了将近半个时辰的年轻人顿时跳脚骂道:“姓徐的!你玩我?!”

徐凤年翻了个白眼,开始收拢铜钱。

那人一巴掌拍在桌上:“你要敢走,就别怪我苏酥揭你的老底!”

徐凤年抬头斜瞥了眼这位旧西蜀流亡在外的太子殿下:“断人财路,小心踩到狗屎。再说了,你小子给得起解签钱吗?”

苏酥冷笑道:“一万,够不够?!”

徐凤年停下收拢铜钱的动作。苏酥的言下之意,整座武当山,大概就只有他这位北凉王听得懂。一万,那就是来自蜀诏之地的一万兵源。

所以徐凤年笑问道:“你说话能作数?”

站在苏酥身后的齐姓铸剑师轻声道:“是老夫子的意思。”

徐凤年笑眯眯并拢双指:“这个数,我才帮你解签。”

苏酥满脸怒意,身体前倾,双手重重按在桌面上,压低嗓音沉声道:“你当我是撒豆成兵的道教神仙?!”

徐凤年这次竖起三根手指:“没诚意!我加价了。”

苏酥黑着脸,气喘吁吁。

背负琴匣的目盲琴师薛宋官嘴角翘起,悄悄扯了扯苏酥的袖子。苏酥冷哼一声,双臂环胸,破罐子破摔。

徐凤年收回手的同时,也收起了那份玩世不恭,眼神蓦然冷冽起来,仰头望着这三位北莽旧人:“有些亏,我吃过一次就够了。念在往日情分,我奉劝一句,千万别学当初那些左右逢源的春秋豪阀,我们徐家怎么跟他们打交道的,赵定秀老夫子肯定比你更清楚。”

苏酥满脸通红,竟是气得浑身发抖,羞愤至极。

熟悉内幕的薛宋官微微叹息,然后轻轻握住他的手。

苏酥竟是隐约间眼眶湿润,握紧她那只手,撇过头,不知是不愿看到年轻藩王那张脸,还是不敢。

当初逃亡至北莽陋巷市井,老夫子几乎已经绝了西蜀复国的心思,之所以死灰复燃,并且下定决心重返中原,都是这位年轻藩王的功劳,甚至连他们早期的顺风顺水,很大程度上都归功于北凉埋在蜀诏两地的各种死士棋子。但是陈芝豹封王就藩于西蜀,不但截断了北凉与他们的联系,更迫使西蜀真正的主心骨赵定秀改弦易辙。说好听点,是他们审时度势;说难听点,就是过河拆桥了。最开始老夫子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着手准备迎接北凉尤其是拂水、养鹰两房的震怒报复,只是不知为何,给他们背后捅了一刀的年轻藩王对此好似浑然不觉,这无疑让饱受儒家仁义熏陶的老夫子深感愧疚,这才有了苏酥三人的赴凉之行。毕竟如今那位曾经将蜀诏两地版图玩弄于股掌的白衣兵圣,已是身在离阳广陵道,为逐鹿中原运筹帷幄,藩王辖境的精锐兵力大多出蜀东奔,如此一来,就给了老夫子亡羊补牢或者说是重新押注的机会。

齐姓铸剑师摘下剑匣,轻轻放在桌上:“老夫子在临行前与我说过,两万已是底线,再加上这把‘满甲雪’当个添头。”

徐凤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积郁已久。

对于那位一心匡扶西蜀苏氏的老夫子,徐凤年确有怨气。如果不是他们赶赴蜀诏竖起复国大旗,许多北凉暗中埋藏在那里的棋子就不会那么快浮出水面,哪怕留着不用,也远比现在的尴尬形势好。如果不是当初陈芝豹没有彻底跟北凉撕破脸皮,那些曾经耗费北凉无数精力财力的间谍死士就要十不存一。要知道在师父李义山的既定方略中,一旦离阳朝廷在未来的凉莽战事中打定主意拖后腿,北凉就会直截了当地锋指蜀诏,以此作为北凉后继粮草兵源的战略大后方,故而对于蜀诏两地的持续渗透,北凉称得上不遗余力,远比中原更为重视。因此某座郡王府兢兢业业的某位勤勉管事,传道授业的古板私塾先生,奔波于市井的贩夫走卒,青楼勾栏取媚恩客的丰韵花魁,甚至是蜀诏军伍中的实权校尉,都有可能是拂水房的死士。

退一万步说,蜀诏和北凉由于被陈芝豹拦腰斩断,就算徐家铁骑最后不曾守住北凉,以至于那些拂水房棋子到最后都无法建功,但最不济,那些人,能够仅是带着一种不为人知的遗憾,慢慢老死于蜀诏两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游魂野鬼,曝晒在光天化日之下,不但陈芝豹知晓他们的身份,甚至恐怕连离阳赵勾都开始悄悄录档,只等将来便于秋后算账。

对于苏酥,徐凤年谈不上如何记恨,这个年轻人本就是连甩手掌柜都算不上的牵线傀儡,大势之下,更是只能随波逐流。在蜀诏两地苏酥拉着目盲琴师假扮少侠魔头,混迹江湖肆意游荡,未尝不是一种类似借酒浇愁的情绪。而对眼前这位曾经赠送自己新剑“春秋”的齐姓铸剑师,徐凤年只有敬佩。

说到底,徐凤年愤怒于赵定秀的临阵倒戈,但是他更怨恨自己的大意。

某些时候,君王一言可兴邦也可亡国,史官一言定人青史留名还是遗臭万年,武将一言更是决胜负定生死。

兵者,国之大事。

绝非戏言。

也许心思单纯的苏酥只是愧疚于他和老夫子的背信弃义,根本就想不到那些扎根蜀诏多年的北凉死士,想不到更深层次的凉莽大战格局。这个出身天潢贵胄的年轻人,毕竟从他懂事起就只知道,自己是个在北莽混吃等死的普通遗民,只知道老夫子是个迂腐严厉的不得志老书生,齐叔叔无非是个力气大些的打铁匠。什么钟鸣鼎食,什么君王社稷,什么西蜀皇叔死战城门,什么西蜀与国共同赴死之臣冠绝春秋,除了襁褓之中包裹幼儿的那幅金黄纹龙蜀锦,他没有穿过一天太子蟒服,所以他全然不懂那些慷慨激昂。

苏酥偷偷抽了抽鼻子,尽显其性情软弱,毫无枭雄心性可言。

他只憧憬江湖,并不喜欢那种陌生的庙堂官场。

亡国后苏氏旧臣见到自己的那种热泪盈眶,那种跪拜大礼,非但不会让这个心无大志的年轻人感到欣喜,他只会觉得千斤重担压在了肩头。

私底下,他曾经对心仪的目盲女琴师自嘲说道:百无一用是苏酥。

不知何时,没有和苏酥三人一起来此的韦淼和苗女,这对夫妇已经站在齐姓铸剑师身后,无形中隔开人流。尤其是当服饰绚烂扎眼的苗疆女子笑嘻嘻地拧碎一名登徒子的手掌后,人群里只是来武当山烧香的善男信女就开始鸟兽散,一些自负武艺在身的江湖人倒是大多没有远去,但也隔着些距离谨慎地冷眼旁观。

韦淼上前几步,开门见山道:“蜀王要我捎句话给你们双方:过境无碍。”

徐凤年发现齐姓铸剑师皱了皱眉头,心中了然,便问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时候递给你的,春雪楼变故之前,还是之后?”

韦淼漠然道:“我不会说,这也不重要。”

徐凤年不再理睬这名声名远播的南诏第一大宗师,望向齐姓铸剑师:“也替我捎句话给陆老夫子:北凉与蜀诏的关系,不比北凉与中原别地,一旦我们守不住拒北城,蜀诏注定很快就需要直面北莽铁骑,所以两万人是最少,而且必须是精锐,否则到了我们北凉只会帮倒忙,也只能是送死。”

齐姓铸剑师点了点头。

尘埃落定,苏酥刚要转身离去,就听到年轻藩王笑问道:“砸了这么多本钱,称得上天底下最贵的一支姻缘签了,不试试手气?”

苏酥仍是执意要走,不料袖口被人扯住,转头望去,她虽闭眼,却显然满脸希冀着。

苏酥顿时心一软,板着脸走回桌前,握起竹筒,一阵剧烈摇晃,终于摇出一支竹签。

徐凤年伸手拿起竹签,瞥了眼,然后流露出怜悯神色。

苏酥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经过先前那场深受内伤的fēng • bō,此刻雪上加霜的年轻人再无半点玩世不恭的风采,又红了眼睛。

徐凤年叹了口气。

苏酥转头对目盲女琴师挤出一个笑脸:“走吧,这签不灵。”

薛宋官微笑点头。

徐凤年挑了一下眉头:“不灵?!”

苏酥连斗嘴的精气神都没了,拉起她的手就要走。

只听背后传来一句:“第三十九签,‘意中人,人中意’,上签。哦,原来是不灵啊。”

苏酥如遭雷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就要抢夺徐凤年手中的那支姻缘签。

徐凤年持签的手臂高高躲过:“先给钱,一百文!”

苏酥怒目相向:“还收钱?!”

徐凤年另外一只手拇指食指轻轻捻动:“钱爱给不给,签爱看不看。”

薛宋官笑了笑,默默掏出一只织工锦绣的秀气钱囊,就要给钱。

苏酥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狠狠盯着徐凤年,咬牙切齿道:“真是好签?”

徐凤年懒洋洋地撂下一句话:“爱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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