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只得无奈附和道:“对对对,白莲先生所言甚是。”
杨慎杏看着这一双上不尊下不卑的奇怪“君臣”,忍不住会心一笑。
徐凤年突然问道:“赵凝神在地肺山结茅隐居后,修行如何,可还顺利?”
白煜微笑道:“托王爷的福,离阳赵勾没了炼气士窥视天机,凝神在地肺山修行一事并未被察觉,顺顺当当,惬意得很,还寄信给我,劝我不如去那边修心养性算了,省得在这北凉寄人篱下,处处仰人鼻息。”
徐凤年气笑道:“这赵凝神过河拆桥的本事,一点都不比他修道问道的功夫差。以后从北凉以外寄往先生处的信件,拒北城一律拒收。”
白煜连忙摆手道:“这可使不得,偶尔我还是会收到几封女香客的信笺,也需一一回信。只是我就奇怪了,为何如今信上,都要旁敲侧击我与王爷关系如何,能否为她们代劳向王爷讨要几幅墨宝,甚至还要说些她们侄女如何正值妙龄,如何如何大家闺秀贤淑良人,真是让人不知所云啊,很是失落啊。”
徐凤年深呼吸一口气,望向窗外,低声下气地柔声道:“贾家嘉,别忘了你马上就要收到从西蜀捎来的礼物,所以白莲先生这些话就别传往四堂了吧?”
一颗脑袋轻轻挤开窗户,下巴抵在窗栏上,少女瞪大眼眸,一副“你先说说看我再听听看”的讨价还价模样。
徐凤年嘿嘿道:“你猜。”
少女一阵呵呵呵,消逝不见。
徐凤年满脸悲愤,欲言又止。
白莲先生的插科打诨和贾家嘉的“耀武扬威”之后,书房内凝重气氛轻松几分。
等到呵呵姑娘跑去四堂那边告状,徐凤年收敛神色,对杨慎杏沉声道:“流州已经展开了三场阻截,寇江淮在密信里并未详细诉说第四场仗会怎么打,只提出要跟我借用整条清源军镇防线的兵马,你怎么看?”
杨慎杏皱眉道:“王爷,确定是整条防线,而不仅仅是清源军镇的常备驻军?”
徐凤年点头道:“包括凉州将军石符的兵马,宁峨眉的铁浮屠,袁南亭的白羽轻骑!”
杨慎杏陷入沉思,呢喃道:“这个寇江淮,好大的胃口。”
然后杨慎杏小心翼翼问道:“以流州将军的身份,向凉州边军伸手要权,而且一要就是数万精锐,不但直接掏空凉州西门户的家底,还要无形中凌驾于品秩更高的凉州将军之上,会不会不太合适?”
不等徐凤年回答,白煜已经抢先回答这个敏感问题:“杨将军,若是别处,自然大大不妥,在咱们这儿,倒是不用自己吓唬自己,石符不会对此心怀芥蒂。当然,前提是打胜仗,万一输了的话,石符这辈子就算是跟寇江淮老死不相往来了,更坏的结果,甚至可能是凉州、流州两支边军从此相互敌视。”
杨慎杏又问道:“寇将军为何不愿向拒北城给出他的大致用兵方略?”
徐凤年摇头道:“不知。”
杨慎杏勃然大怒,手掌重重一拍椅沿:“这个寇江淮,真是胆大包天,军国大事岂能如此儿戏?!”
徐凤年不动声色,犹豫片刻,伸手揉了揉眉心,自嘲道:“仗可输,气不可泄,这一直是我北凉铁骑的规矩,既然是我亲自把寇江淮推到流州战局主事人的位置上,那这一屁股屎尿,我就得帮他擦干净。”
杨慎杏试探性地问道:“要不然王爷再考虑考虑?”
徐凤年摇头道:“算了,你这就回去着兵房写三封密信分别给石符、宁峨眉和袁南亭三人,信上不用解释调兵理由,写完之后送到这里由我盖上大印即可。”
杨慎杏如释重负,起身告辞大步离去。
徐凤年抬头望向白煜,笑问道:“那么给寇江淮的那封信,是我亲自来写,还是劳烦白莲先生?”
白煜眨了眨眼睛,好似没听懂。
徐凤年没好气道:“别跟我装傻扮痴,你与杨慎杏两人和寇江淮的关系深浅,我不清楚,可你俩今天联袂来此,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我又不是傻子,还能猜不出姓寇的搭上了你们这条大船?”
白煜一本正经道:“地方武将勾连朝中重臣谋取兵权,即便够不上砍头的死罪,怎么也要丢官吧?”
徐凤年瞪眼道:“还来!”
白煜哈哈大笑:“我这就给寇江淮写信去,就说王爷答应了他的一切要求,但是第四场阻截战,他姓寇的若是不把第三场仗的损失连本带利赚回来,拒北城藩邸就要让他轻十斤!”
徐凤年疑惑道:“什么叫轻十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