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的汽油罐裂开,汽油一滴一滴的聚成股争先恐后的往外涌,气味刺鼻难闻甚至还冒着白烟,现场疏散人群的警察告诉他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不允许他靠近。可是隔得那么老远,他还是看见了老大耷拉在外面的手成了青灰色,鲜红的血渍滴在地上,顺着粗糙的路面无声的蔓延开来。
以诚夫妻俩连同刚出生的二小子命丧当场,听执法的警察说,老大的死因是参差不齐的几根铁条穿透了司机的眼窝,接着贯穿了他的心脏。以明的车跟在他哥哥的后面,没有那么严重,可是江泠的妈妈也送医抢救无效死亡,只剩下了十岁的江泠和一条腿残疾的江以明。
老爷子偏了偏头,皱起眉头叹了口气,他看着大门外一片郁郁葱葱生气盎然的斑竹林,看着身旁永远没红过脸的儒雅老李,看着大厅内古朴雅致的陈设,不知怎么地,突然就想起了六年前,他下定决心分家的那个晚上。
只是那天晚上门外种的还是一大片即将凋零的艳俗玫瑰,屋内还摆满了奢华的皮质欧式家具,江家的佣人也还不是如今的这些熟悉的面孔。
自从老大去世了以后,他受不了打击,身体状况每日愈下。公司底下还有成千上万张嘴靠着他吃饭,这个时候他不能倒下,于是不得已听从医生的建议去疗养山庄断断续续休养了几年。
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却没能第一时间见到他的乖孙女。
“爸,您喝茶。”女人弓着腰谄媚的给他倒了一杯茶,茶水倒得太满溢出了杯口,浑浊的褐色茶汤顺着杯壁缓缓的流到了桌子上,沾湿了他的袖口,晕成了更深的墨色。
面前低头哈腰的女人脸庞看起来十分年轻,左右不过二十的年纪,浑身堆砌着价值不菲的首饰,扑面而来腻人的脂粉味儿,东施效颦的廉价感,搔首弄姿的不像正经人家的姑娘。
不知道是不是惧怕他,一直低着头,仪态看起来还不如一些老态龙钟的老妇人。
“你是谁?”他远远地推开了茶碗,沉沉的说道,心中已有了大概的猜测。
“我...我是...是以明的妻子。”女人嗫嚅的说道,她自从跟了江以明后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的人上人生活,有了男人护着,连带着她那个便宜妈都没敢对她大呼小叫,但是面对这还在掌权的老爷子,她还是有点发憷。
老爷子用余光瞥了她一眼,抬手指了指一侧坐在轮椅上的江以明平静的说道:“你说。”
“爸,她说的没错,是...是这样的。”江以明额头冒出了点点汗珠,磕磕绊绊的说道。
虽说老爷子从疗养院回来以后气势相较于以前收敛了许多,但是那目光更是让他如芒在背。
一直和老爷子形影不离的李管家消失一会儿之后突然出现,俯身在老爷子耳边低语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