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二爷夫妇强笑着道:“大郎快别客气了,一家人,不必讲这些礼数。”
厮见过,谢嘉琅坐到谢大爷身侧。
竹娘在喂女儿谢嘉珍吃粥,看他过来,讪讪地挪到谢大爷另一边。
众人继续说笑交谈,但是声音不由自主地压得很低,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什么禁忌,或是不小心发出突兀的声音。
谢嘉琅明白,家里人怕他突然发作。
他低下头吃粥,眼角余光看到一个胖乎乎的团子在对自己挥手示意,笑容比灼灼燃烧的灯火还灿烂。
谢嘉琅眼皮低垂,专心地看着碗里的五味粥。
不远处,谢蝉失望地收回视线。
吃完粥后,仆妇捧来刚出锅的煎杂菜团子、炸油糕、葱油藕饼。
谢蝉爱吃咸口的葱油藕饼,连吃了三个,抬头时,发现谢嘉琅的席位空着。
他吃了几口粥后就默默离开了。
他一走,堂中僵硬尴尬的气氛变得欢快起来。
谢蝉有点难过。
宴散,众人回房。
谢五爷朝五夫人感慨:“你看大郎,假如没有得病,他也是个规矩懂礼的好孩子。”
五夫人打了个哈欠,“你也知道是假如……大郎那个病治不好,一辈子算是没指望了!大夫说了,他现在年纪小,发作起来只是惊厥,不能动,以后长大了,这癔症会越来越重,说不定哪一次就恢复不了,变成个瘫子!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
谢五爷连道可惜。
二房,二夫人也正和谢二爷重复大夫的话:“只要大郎有这个病,他这辈子就是个废人!规矩再好,他的病治不好!”
大房院子里,竹娘一回房就抱着谢嘉珍避去厢房,不敢出门。
院子里的仆妇围在背风的地方小声说话,管事吩咐她们把谢嘉琅用的东西悄悄标上记号,免得和谢嘉珍的弄混了。
青阳正巧听见,火冒三丈,正待骂人,身后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
“我的东西用别院带回来的旧物,别用府里的。”
谢嘉琅站在廊下看雪,淡淡地道。
青阳按下怒火,垂首应是。
这一晚,府中上上下下都在感叹:大公子不发病的时候,模样好,举止也好……可是,谁知道他下一刻会不会发作?
翌日,仍旧满天飞雪。
腊八后不用上学,谢蝉睡到丫鬟来催才起身去老夫人院里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