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阿姨好好看呀,好香。”
“朵朵也很好看呀,阿姨一会给朵朵编个漂亮的辫子,那朵朵就更漂亮啦。”女人顿了顿,迟疑一瞬,放低了声音:
“……阿姨以后做朵朵的妈妈怎么样,那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把朵朵一起接到爸爸那里去,可以天天吃好吃的,阿姨天天给朵朵梳漂亮的头发,给朵朵用香香的雪花膏。”
朵朵完全不懂女人的话背后的含义,只是单纯地对她所描摹的场景充满憧憬:“哇!妈妈!那我以后就有两个妈妈啦!”
蓝芳芳听得腿脚发软,大脑一片空白,她比谁都明白这不是幻想,而是即将到来的现实,这个贱女人要把一切从她身边抢走,老公、女儿、钱,她能拥有的所有东西。
怒火冲昏了头脑,蓝芳芳嚎叫着打开门冲进家里,和小三扭打成一团,小三是个纤细娇弱的,几下被她撕住了头发,一边护住脸一边尖叫:“姐!姐!当着孩子的面!”
朵朵哇哇大哭,蓝芳芳喘了口气,从冲天的怒气里醒过神,她放开女人,跌跌撞撞地揪住朵朵,尖声大骂:“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和你老子一样不要脸!我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你转头就要管小三叫妈!”
小三扑上来拦她:“别打孩子,气别撒在孩子身上。”
蓝芳芳三两下将女人赶出家,砰地关上门,她气疯了,一把掀翻饭桌,饭菜撒了一地,拧着朵朵的耳朵把她塞进柜橱里勒令她想想清楚。
她发泄完,终于清醒了一些,站在一塌糊涂的客厅里又只觉悲哀,一门之外,女人哆哆嗦嗦地跟游国豪打电话:“……国豪,要不你来和芳芳姐谈吧,我想先回去……还有朵朵……”
蓝芳芳听着听着,忽然想,他连那么贵的手机都给小三买了,为什么不愿意给自己还赌债。
蓝芳芳说:“……一开始,我只是想抢下她的手机和戒指的。”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女人放进来,心平气和想和女人谈谈,离婚也不要紧,但女人要帮着她从游国豪手里套钱。
女人没同意,甚至高高在上地劝她,别再赌了,就当是为了孩子积德。
蓝芳芳听着她温言细语,精致光滑的脸上是居高临下的怜悯和同情,她咬牙切齿,想你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都是因为你!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倒在我脚底下,到处都是血。”
蓝芳芳六神无主,仓皇洗去血迹,哭着给老太太打电话。
老太太来了,看到现场后,老泪纵横地骂她:“糊涂啊……糊涂啊。”
蓝芳芳痛哭流涕:“妈,我再也不敢了,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我不想进监狱啊。”
两人摊在客厅里好久,老太太最后想了个主意。
她让蓝芳芳用女人的手机给游国豪发消息,说她要走了,别找她,她对不起他。
然后,老太太让蓝芳芳去垃圾站,别被任何人发现,自己则留在家里望着女人许久,她抽了根卷烟,沉默着去厨房找菜刀。
老太太在厨房把女人肢解了,装进黑色大塑料袋收好,换好衣服洗去血迹,她出了门,抖着手在公用电话亭给游国豪打电话:“国豪啊……”
“……你看见芳芳了吗?”高老太太哭着说,“……她打电话让我救她,但是我到她家的时候,到处都是血,她今天是不是和你吃饭来着,你们吵架了吗?”
游国豪浑身血都凉了,他想起那个短信,小三说:别找她。
他沉默好久,最终冷冷地说:“……不知道啊,我吃完饭就回店里了。”
仓库之外天色渐暗,仓库里的东西变得模糊不清,女人的啜泣声回荡着,渐渐几不可闻。
秋山沉沉吐出口气,缓缓放松了,他靠住椅背,仰头看着房顶,感觉眼眶发热:“……何必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蓝芳芳神经质地重复。
冰凉的手轻轻抚上秋山的脖颈,秋山借着玻璃的反光,看见那指尖染着艳红甲油。
……何必如此。
秋山闭了闭眼,嘶哑地说:“……杀你的人是高老太太,去吧。”
那双手停住了。
于此同时,不知何处,有人忽然发出一声欢喜的轻笑,那嗓音天真稚嫩,像个清脆的铃铛。
“才不是,就是他哦。”那孩子笑着说,“把她们都杀了,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啦,可以梳漂亮的头发,可以穿好看的衣服,还有香香的雪花膏。”
秋山倏然一惊,那双手铁钳似的绞紧了,双手捆着没法动弹,秋山很快陷入濒死的窒息,意识模糊间,他听见有人撞开沉重的铁门,大声叫着些什么。
他听不清,意识模糊间,秋山想的最后一件事是:
……被蓝芳芳关在壁橱里的朵朵,后来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