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话间,远处地上的人形物体突然活动了一下,林春池揪住裴悠悠往后一扔,从地上捡起归藏刀神色严肃地看过去。
男人,衣衫不整,趴在地上。
“杨越?”
林春池放松下来,四下打量了一下,此时天光大亮,明媚的阳光洋洋洒洒地落了一地,五楼的模样终于看得清楚了。
粗糙的水泥墙面,几坨杂物以粗布盖住散乱地堆积在门口,偌大的空间内只剩下梁柱和一个落满灰尘的泳池。
看到那空空如也的泳池,昨夜那惊魂女鬼的身影又出现在林春池的脑海中。
池水不见了,女鬼也没了,连带着附身裴悠悠的画中鬼也消失了。
最离谱的是,她自己竟然活了下来,看架势连位置都没变动过,女鬼那一指堪比褪黑素,她这一觉睡得还挺不错。
“吃...”
“悠悠,舌头不舒服就别说话了,养养吧。”林春池自觉地关心起青年演员的身体状况,及时将那‘鸡’字挡了下去。
裴悠悠拽了拽林春池的袖子,指指一根梁柱后,哪里还躺着个女人,准确说是倚在梁柱上睡着了的女人。
师文。
林春池快步走过去,见这女人抱着残刀似乎睡得很香,身上并无一丝战斗痕迹,甚至还悠闲地叠着长腿,薄唇轻启,呼吸平缓有力。
唯一不同的是,师文手腕上的银镯脱落在一旁的地上,让林春池不得不多看了一眼。
银镯通体圆润,在内面有些密密麻麻的纹路,此时落在那水泥地上,更像是个银圈。
且尺寸不宽裕,戴在师文手腕上时刚刚好,不像是能轻易甩落的。
“师姐。”
林春池轻声唤了一句。
师文眉头微蹙,很快便活动了下眼皮,缓缓睁开眼睛后,并未看向林春池,先垂眸在地上找到那银圈。
五指并拢,银圈便神奇地套了进去。林春池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多看了那纤长的手指一眼。
“几点了?”
师文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林春池有一肚子不解等着师文解答,奈何裴悠悠还可怜巴巴地跟在后面,便咽下疑惑,看看手表,“八点了。”
师文点头,一边活动着身体一边走向杨越,林春池跟了上去,想来便宜师姐还没忘了正事。
杨越侧躺在地上,一条腿不自然地蜷缩着,走得近了几人面色皆是凝重起来。
有血味。
林春池注意到这货眼皮微微颤抖,应是早就醒了在装睡,便上前用脚尖点了点他后背。
“赶紧起来,有事问你。”
杨越的眼睛这才翘起一条缝,扫了一圈此时沐浴在阳光下的三人,看到裴悠悠时,脸色煞白。
拖着腿便要向后退。
好不容易给他控制住了,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竟然嚎啕大哭起来,哪知在场的三人对他并无一点怜香惜玉之情,最后还是师文将刀撂在他脑袋上才停下。
听完杨越哆哆嗦嗦地诉说,林春池面色复杂。
“你的意思是,有一个鬼把你当成移动血包......”
杨越慌忙点头,见几人神色古怪,又解释得更仔细了,“那个,那个鬼先是折磨我,无处不在地盯着我,然后那天我从裴悠悠房间里出来,就迷迷糊糊地,梦游似的走到这里来了,那鬼就咬我大腿......”
“嗯,这个可以理解,识种出世后智商与常人无异,为了不过早暴露,都会小范围地一点点尝试着开始。”
师文忆起有关识种的知识点。
关注点与师文不同。
“盯着你?”
林春池看向裴悠悠,她出事那天早晨,郑瑜说过她说有人在盯着她。
总不能这画中鬼一鬼两分,一个吸血一个附身,完了还自己吃自己。
裴悠悠显然也想到些恐怖的事情,脸色极为难看,她摸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迎着林春池不解的目光,艰难地说:
“我在被附身后,有些时候意识是清醒的,所以我也知道一些我这身体做出的事情,但是...在被附身前,我确实是感觉有东西在盯着我。”
“具体说说。”
林春池也想等裴悠悠洗个澡梳梳头再聊,可难得现在几个当事人聚在一起,剧组又没什么动静,索性复盘一下。
“就是,”裴悠悠面露惊恐,咽了下口水。
气氛突然阴森起来。
很难想象在看到自己的身体扭曲成麻花上天入地后,还有什么东西能令裴悠悠如此恐惧。
“我在门口的画上,看到一个鬼影,当时我以为是太累了出现幻觉,可等我开门时,恍惚间感觉那鬼影钻进了我房间。”
“当时我房间里没开灯,特别黑。但因为我之前有过病史,便依然认为是我自己的问题,可等我打开所有的灯...没用。”
裴悠悠说到此处已然带了哭腔。
“它还是会出现在角落里,黑乎乎的,蹲在灯光照不进的阴暗处,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有一种被注视的感觉。”
“我钻进被窝里,感觉它就站在床边,于是我紧紧闭上眼睛...就再也不敢睁开了。”
“我很害怕一睁眼,它就在被子里与我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