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简用最短的时间里阅读了此次穿书原著的梗概。
此书虽名为《邪魅王爷独宠我》,看上去是个玛丽苏甜宠,但荣简在字里行间中都看到了作者‘老子就想要写虐文’的倔强来。
这本书的男配,是一个边境小国的少将军,名为楚念,字怀慈。
而与他的字不同,这位少将军自束发之年便上了战场,从无败绩,而及冠之后更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硬生生以少将军的抬头撑起了一个边境小国,大陆之上无人不对他忌惮有加。
可他的悲惨命运,却从出生便已注定,原来,他本是双生子之一,而他的同胞兄弟——也就是男主本人,则是一届强国的病弱王爷。
按照古早双生子的设定,他们其中一个健康一个便必定病弱,即使出了母胎,也会因为这样那样奇怪的平衡点而延续这个设定。
在故事中期,楚念被各个国家联合生擒,双生子的秘密也公之于众。
于是,在作为俘虏之后,他被辗转各国,这些国家多半曾经被楚念打到喊爸爸,亦或者是想与男主那方结盟而忙着谄媚,所以,他们打断了楚念的腿,挑断了他的经脉,使他重伤,却一次又一次地给他喝续命的汤药,让他足够痛苦,却不会轻易死去。
而在楚念极尽崩溃之迹,他被一位长公主接手了。
相比起其他国家的恶劣以及残忍,这位天生命短的长公主因为生辰八字与楚念极为吻合的缘故,用半座城池,慷慨地把对方换来作为冲喜的工具,对楚念本人则是格外怜惜。
但是很快,事实暴露,这位长公主原来真正倾慕的人是男主,楚念只是他的替身,而在发现楚念永远只是个替身的时候,这位长公主也现出了真面目。
她是个变态虐待狂,在床笫之间更是有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小爱好,把楚念折磨疯了,最后被疯了的后者反杀。
短命结局get。
而不巧的是,这位长公主,姓沈,名荣简,今年十六岁。
沈荣简——或者说荣简,面无表情地看了整个故事,所有的情绪都化在了一句叹息之中。
荣简:系统,当我以为你的变态已经足够变态的时候,你总是能告诉我,原来变态是没有上限的。
虽然故事很长,但读完它也只花费了荣简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而现下,她麻木地抬手看了看这双显然十指不沾阳春水,漂亮娇嫩得如同刚生出来一般的手——
荣简:小姐!你才十六岁!你怎么就已经蜕变成这么个变态了!
她咬牙切齿了半晌,看着那从轿子下面不断渗出来的血,终于深深吸了口气,觉得事不宜迟。
按照书中设定,楚念被送到这位变态长公主的手里的这段剧情基本没有细写,但她用脚指头也能猜到,这位废将军早已作为‘商品’被辗转各地,就算在她这里的前期目的是用来‘冲喜’,状态也不会怎么好……
她屏息凝神,在这安静得几乎可以听到针落地的空气中,也只听到了属于自己一人有些急切的呼吸声。
荣简:草,这楚念不会已经……
荣简探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还有些颤抖,她烦躁地一皱眉,只好近乎强硬地按住这深闺长公主柔弱的手臂,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掀开了轿子的帘——
说时迟那时快,荣简在看到银光飞出的同时,身体比大脑动得还快,直接矮身一躲。
她心中唯一的一个念头是:日,要是上次在阿瑟修面前能躲掉那点银光,我能吹个八百年。
而下一秒,危机解除,她猛地回头,便看到那点银光居然是一把匕首,现下擦着她身后的墙,故弄玄虚地发出一声响,却又软绵绵地掉了下来。
她身后,青年虚弱又沙哑的声音像是渗着血滴子:
“若是从前……”
从前这位小将军武艺高强,别说匕首能扔得准,就深刻入墙都不是大问题。
荣简挑眉,立刻知道了这是谁的手笔,但她此时惊讶的是眼前的这位少将军居然还有力气做最后的挣扎,她紧接着回头,才借着烛光和零星一点的月色看清了轿子中的惨状。
黑发的少将军脸色惨白得像是一张纸,此时连睁着眼都极为费力,他身上穿着华贵的红色喜袍,但因为过于消瘦,空荡荡得显得近乎滑稽,而往下看,则是他软绵绵的腿,数不清的鲜血从那大红喜袍渗出,流入地面,极为可怖。
而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气浓郁,除此之外,只有少许几乎闻不到的苦药味。
——那味道刺鼻,一看就是什么廉价的外伤药。
荣简眉头紧蹙,她强行用自己尖长的指甲压住手心的软肉让自己清醒过来,转而便伸手就想把对方从轿子里先拖出来。
而那方的颓□□年却突然挣扎了起来,他像是中了魇,本身还死死盯着荣简不放的眸子突然涣散了起来,被荣简一拖,他嘶哑而高声地叫了起来:
“我不是凰怳,我不是……求求你们,杀了我,杀了我……”
凰怳,是男主的名字。
荣简看着对方因为挣扎而持续裂开的伤口,果断地无声骂了一篇两百字小作文,这才一把把对方拉出轿中,低声喝道:
“楚念——楚怀慈!”
荣简倒是想得极其简单,既然楚念怕别人把他和哥哥认错,那她干脆叫上对方的名字,以此来告诉对方自己没有把他认错。
这是情急之下的下下策,但是莫名其妙的,楚念听到这句话的那瞬间,便消停了下来。
他的眼眸已经涣散,但是却近乎乖巧地不动,任由荣简用了吃奶的力气把他拉出这小轿子里——
等到她把对方拉出这小轿子的一半,她才发现这轿子里竟然还有玄机,这轿子的侧边是一副手铐,紧紧地把楚念的手腕与整个轿子连在了一起,由此楚念的手腕已经发青,但是身体却动不了分毫。
荣简嘴唇微动,已经快没力气骂小作文了。
她面无表情地检查了一下轿子的其余部分,想是做轿子的人也意识到楚念现在这状态估摸着翻不起什么浪来,才只做了个手铐作为最后的保险,其他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设计。
荣简:有心思做手铐,怎么不搜他身把匕首给找出来?
哦,匕首。
荣简福如心至,立刻小跑几步来到墙角,拾起那把匕首,这才重新回到楚念身侧,对方现在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的动作,薄唇抿起。
荣简看了一眼灯光下的脸,不错,依旧是那张挨千刀的,属于伏空青、裕苍、赵宋涣甚至阿瑟修的脸。
她对着那张脸着实狠心不下来,一边尽可能轻地把对方的手臂抬起,一边绞尽脑汁地和他说些什么分散他的注意力:
“匕首谁给你的?”
从见面以来,楚念没有任何要过问她身份的好奇心,此时听到她说话,整个人阴郁得一动不动,当荣简已经找好角度准备往下敲的时候,他才突然开口,声音依旧虚弱,但难得的还有逻辑。
他说得很轻,由此荣简听着都费力:
“把我送到这里的宫人里,有一个说,他从小倾慕于我,也曾经想成为我这样驰骋沙场的将军,所以,他不忍见我至此,所以塞我这把匕首,让我自尽……”
但就是这点希望,楚念没有用在自己身上,他的心头早就布满了恨意,由此不论是谁掀开轿子,都会获得他那拼死的最后一击。
而且……
荣简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压根没有开刃的匕首,决定不把这件事情告诉楚念,她找好了角度,把楚念的身体朝着自己这边带了带,声音也不由地压轻:
“会疼一下。”
楚念一愣,那边的少女却已经不由分说地往下一砸。
她看着对方的手神经质地颤动了一下,而那花架子的手铐应声而碎,终于地,像是失去了最后的支撑,荣简一把扶住了直接栽向她怀里的楚念。
这位少将军的声音嘶哑,此时已动弹不得,却依旧像是一只长刺的刺猬: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救我?”
荣简绞尽脑汁,刚想回答一句‘我是路过的雷锋不留姓名’,就发现对方刚刚还强撑着的一口气一下子散了,此时无力地把全身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肩头。
荣简咬牙提气,一把把脚边的匕首往自己床底下踢过去:
“来人!”
她的院子里属实没有人,一个堂堂的摄政长公主叫了半柱香,那方的小侍女才戚戚然地进来:“殿下殿下,您……”
“谁把他放在我房里的!”
荣简此时一身小衣上都是未干的血迹,那方的侍女立刻递上一件外袍。
荣简穿上外袍,从轿子里跨出来,却发现即使是在昏迷中,那方的楚念依旧紧紧拉着她的衣袖,就像是拉着一根救命的稻草。
出不来也进不去的荣简:……
眼看着一打侍女已经匆忙地进入房内,她只能先发制人,厉声道:
“叫太医来!”
那方的侍女诧异地刚想开口,就听荣简烦躁的声音再次响起:
“皇弟是说要让我冲喜,你可懂什么叫冲喜,要是我今晚没醒过来,这人放在我这里一宿,等到早上这尸体都凉了!”
她冷笑一声,看着眼前跪下去一片的侍女:
“等他成了尸体,你们谁都不会好过!”
最开始说话的侍女立刻机灵地行礼,小跑着出去找太医了。
而荣简则是心力俱疲地任由那方的楚念拉着自己的袖子,让那些瑟瑟发抖的侍女把他从轿子里抬出来。
荣简不知道在来之前,对方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看着青年在那方无知无觉地荡着的腿,她只觉得一股血腥气从最深处往上泛,她低头,眼神晦涩不明地看着那方的太医开始诊断病情。
按照原著来说,这位长公主殿下性子乖张,阴晴不定,暴虐无度,又因为皇帝是比她小了五岁的胞弟而手握大权,由此基本在宫内乃至整个国家之中横着走。
——要不是最后发了疯的楚念一刀结果了对方,荣简觉得按照这个国力以及这位长公主的才干,她应该能混个不错的反派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