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简发现自己可能一直想错了思路。
之前,她以为宰相府的目标是她,而她的踪迹被宰相府以被人忽略的方法所跟踪,由此一直在寻找的是她身边是否会有可疑的人。
而现下,她才发现过来,原来从始到终,步光才是宰相府的目标。
那种药物,融化在血液之中,在脱离身体之后,与空气接触,便会产生一种气味。
荣简闻不到这种气味,但她没有扔掉那块带着这份气味的帕子,由此,也是在宰相府的暗卫,能找到她和步光的直接原因。
而荣简闻不到气味的缘故则更为简单——
“这并不是香膏的味道。”
她深吸了一口气,难免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是芍药花和寺香蕊混合起来的味道,他们都是可以入药的植物,我从小到大一直泡在这些植物的堆群之中,对于这样的味道已经见怪不怪,所以一直忽略了它们的存在……”
她皱起眉:“这两样总是辅助入药,都是中成性药物,倒是没想到混合在一起会成为这样的味道。”
那方的屈苰渱认真听着荣简的话语,此时不由点头:
“对……我在上一世,直面过宰相的追兵多次,我也杀过不少如此血液呈现黑色的暗卫,而有时候我的人收拾战场之时,便会发现他们的尸体不见了。”
他猛地一拍脑袋:
“当时我还纳闷,战场偏僻,这些暗卫的尸体难道能凭空消失?现下你这么一说……会不会是宰相的人,依靠血液的味道,寻找他们死去的同僚,并且带走尸体?”
荣简抿唇点头:“应是如此。”
屈苰渱想了一会儿,倒还是纳闷:
“不过吧,找到这个有什么用呢?左右在王府之中,宰相的人有八百个胆子都不敢进来,而按照我们上辈子的逻辑,你……之后,也是步光深入腹地,才把他们一网打尽……”
荣简的大脑快速运转,突然地,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几近忙不迭地打断了屈苰渱的话语:
“如若说,这一次,可以让步光不深入腹地呢?”
屈苰渱被打断也不恼,只是看向荣简的模样震惊:
“不是,我虽然知道阿——荣简你对步光兄弟情深意切,但这次,我们知道后面的发展不假,但……”
荣简麻木地在对方欲说还休的时候,开口制止这个恋爱脑: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可以从血液之中,分析出那些毒素的成分,并且找到压制性的冲突药物呢?你上辈子,即使是尸体,也都被宰相带走,应该就是怕他人来剖析其中玄密。”
屈苰渱闭嘴了。
半晌,他喃喃地说道:
“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啊。”
荣简当机立断:
“走,我们去割了步光!”
屈苰渱:……?
步光就住屈苰渱的偏院,荣简走了几步,却发现身后的屈苰渱没跟上来,难免有些疑惑地转头: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屈苰渱冷静回答:“没什么,只是想到了我姆妈和我说过的话语。”
荣简顿了顿。
要是之前,她对于这个话题一定毫不感兴趣,但现下,她看到过廊厅那张画作,对于母亲这个名词,她的内心不由有些柔软,便破天荒地发问:
“她说了什么?”
屈苰渱嘿嘿一笑:
“她说‘最毒女人心’。”
荣简:……
她就不应该接这个男主的话语,现下真是一通温情全部喂了狗。
荣简尽可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深吸一口气后,这才走出了屈苰渱的庭院,相比起屈苰渱庭院之中的错落有致,步光所住的庭院则幽远不少,除了许多竹子所形成的院落,倒没有太多其他的东西。
不过显然,暗卫很喜欢这里。
他也洗了澡,半湿的黑发就垂在肩头,他身上穿着的,已经是干净的新衣服,是温和的水蓝色,想必是王府为他准备的衣服。
而他身边,同时也整整齐齐地堆叠着之前那套深色的夜行衣。
荣简几乎是一进入院内,步光便朝着她的方向抬起了头,而同时,也看到了荣简身后跟着的屈苰渱。
青年的脸色一下子从惊喜微微黯淡下来,又很快带上了一丝极淡的笑意。
屈苰渱:……你属万花筒的?
荣简看到他在笑,自己也几乎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起来:“步光!”
她三步并作两步,站到青年身边:“伤势没有大碍了吧?”
荣简看着对方不动,才赶紧拿出之前找下人准备的纸笔:
“以后有说不出来的话,可以写给我看。”
步光自然看懂了她所说的话语,看到纸笔的时候,眼睛都是一亮,他微微一顿,便拿起了笔。
荣简形事匆忙,这时候准备的纸笔还是有些难操作的毛笔和宣纸,看上去倒是有些简陋和违和。
但步光毫不停留,拿到纸笔后,他便快速地写下:
‘没有大碍了。’
明明只需要他摇摇头就可以的事情,但是暗卫却偏偏要用笔来写。
荣简发现了这样的小细节,忍不住抿唇微微一笑。
不论是之前用水蘸手直接书写,还是现在用正式的毛笔,步光的字都很漂亮,与他本人一样,富有笔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