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接触的是活人,而法医接触的是死人,哥哥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选择?
她问哥哥:“哥哥,你转专业是因为喜欢当法医吗?”
“学医却救不了想救的人,那还不如去读法医。”
童屿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眶已经红了,童渺不知道哥哥为什么会这样,哥哥也不肯说。
谁能想到,第二天爸爸就告诉了她妈妈离世的消息。
妈妈因为车祸走得很突然,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距离妈妈去世已经半个月了,直到交通事故处理完,不得不办葬礼了,爸爸才敢告诉她。
在殡仪馆里,妈妈被解冻了装在棺材里,周围全是挽联和鲜花,她一个人站在最角落的位置,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那时她觉得,只要不去看妈妈最后一眼,妈妈就还活着,所以到最后,她都没敢看妈妈最后的遗容。
人群里,她的哥哥站在最前排,一言不发的和爸爸一起处理了妈妈的后事,冷静得她不认识。
后来的两个月她都过得浑浑噩噩的,再也没有人叫她起床,监督她写作业,就连被叫家长也变成了过去才有的幸福回忆。
她用各种叛逆的行为发泄自己对生活的不满,同时也希望能引起童峥的注意,可童峥一直很少关心他们兄妹,并没有因为妈妈的离世而增加自己的责任感。
哥哥和爸爸的关系本来就不好,这件事之后更是雪上加霜,再后来两个人都很少回家,妈妈走后,这个家好像忽然就垮掉了。
后来有一天,爸爸对她说:“渺渺,爸爸上半辈子过得并不快乐,下半辈子想为自己活......”
说完这句话后不久,爸爸就被公司调去了国外。
哥哥当时没劝爸爸,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话:“调走了就永远别回来。”
后来爸爸也回来过几次,每次哥哥都待在学校里不肯回来,后来爸爸也不回来了,她想妈妈的时候就会一遍遍的给妈妈的手机打电话。
只是电话再也没有被接通过。
*
阳台上还很黑,童屿抽了支烟,等烟味散去之后,他看了一下时间。
早上还有课,这回该回学校了。
正打算回学校,童渺突然从房间里探出头来:“你要回学校了?”
童屿走到童渺面前,用手掌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烧已经退了,中午再测一遍体温...闹钟还没响,你再回去睡会儿。”
他说完直接去了玄关换鞋。
换完鞋,拉开防盗门,童渺立马跟了上去,把一个手提袋塞到他手心里:“你的衬衣。”
“以后别乱买东西。”童屿说:“我用不着。”
童渺撅了撅嘴没说话,一直把人送到电梯口,等电梯门关上了才肯回去。
一出小区就是公交站台,坐11路公交车可以直达岩海市医科大学,只不过弯弯绕绕的要走半个多小时。
此时天已经亮了,车流也开始多起来,11路公交车这个点人依然很多,大部分人是赶去市场买菜的老人。
上车后,他习惯性的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戴上蓝牙耳机,一首舒缓的轻音乐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一下子腾空了他的脑袋。
直到公交车在某站停下来,童屿才睁开眼镜,看见一个老奶奶佝偻着背吃力的挤上公交车。
他索性站了起来。
公交车驶出了繁华的三环,就慢慢进入了郊区,车上的人变少了,安静了很多。
岩海市医科大学坐落在城市北边,好在有地铁环绕,交通还算便利。
童屿听着歌下了车,行走在通往宿舍楼的林荫道上,今天正好是新生入学的日子,各大社团齐出动,拉着自家社团的横幅拼命的吹捧着。
原本静谧的林荫道被装点得花花绿绿热闹非凡,童屿被社团的人当做新生拦了下来,漂亮女生把自己cos成了推塔游戏里的妲己,扮相精致。
“妲己”激动的说:“同学,来我们cosplay社团吧,你的形象气质简直太适合了,报名我们还送精美小礼物哦!”
童屿看了一眼长桌上摆放整齐的小礼盒,拿起桌面上的签字笔,在登记表上留下了单身室友苏达的姓名和电话号码,写完之后他抬眼看了一眼女生,神情复杂。
心想,这不是苏达的女神林晓晓吗?
苏达那家伙一天到晚把林晓晓的名字挂在嘴上,他想不记得都难。
童渺这一眼,却把林晓晓给看傻了。
林晓晓心说,这男生的眼睛也太好看了吧……
树影筛落的日光映入他的眼睛里,浅淡的眸子里倒映着根根分明的睫毛轮廓,好看得像广角镜头里烟雾朦胧的森林。
林晓晓的脑袋有一瞬间空白,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脸已经不自觉的红了。
童屿眨了眨眼:“礼物呢?”
林晓晓这才慌慌张张的给童屿拿了一个装有小礼物的盒子。
童屿拿起拳头大的粉色小盒子掂了掂,很轻,但他不急着打开,他只是喜欢这种充满未知的感觉,至于里面装的是什么其实不是特别重要。
把耳机声音调到最大,人声鼎沸的社团招新长廊在他的世界里褪去了声音,就像快速播放的默片,那一刻,他像一个穿梭在时空夹缝里的旅行者,外界的一切信号对他来说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