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德国学生有动不动就聚会的传统,但他现在实在没兴趣参与这种无效社交。他把纸叠好放在桌角,正好迎上曲珊征询的目光,他没说话,重新把目光投向窗外,就算是婉拒了。曲珊不解地瞪了他一眼,意思好像在说“你都这样了难道还有其他要忙的事不成?”
总算熬到放学,教室里的同学眨眼间走得干干净净。董锵锵架着两只手拐,缓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好像耄耋老人一般朝教室外一步一步挪去。
他后脚刚迈出教室门,就听有人在他身后叹道:“他们都说你在玩命打工赚钱,但就你现在这个鬼样子,你能打什么工?”
董锵锵没回头就知道说话的人是曲珊,他继续朝前小心地挪动脚步,头也不回地答道:“病号儿就不给大家添堵了,你们吃好喝好玩好。”
“你是咱们班最神秘的(人),除了开学的那次聚会,后来的每次聚会都看不到你人。”曲珊疾步赶到董锵锵的右侧,打量着他的伤腿,“你这么打工是很缺钱么?”
董锵锵除了不定期复印曲珊的政治课笔记,平时跟曲珊并无交情,他不喜欢交浅言深,尤其是谈论钱的事,当即故作关心地岔开话题:“马上就月底了,过年回国吗?”
曲珊显然没什么心眼,顺口接道:“(寒假)就1个月,(时间)太短了,今年就不回了,过年我打算去巴黎好好转转……”
“那祝你血拼顺利。”没等她说完,董锵锵已经迫不及待地顺势结束了对话。
“哎,你知道吧?1月1号以后,德国开始强制用欧元了,1欧元等于两马克。”曲珊继续道,“当然德国马克还能用一段时间,不过银行取款机和商场找钱什么的都开始用欧元了,我估计以后马克可能用的会越来越少。”
董锵锵当然知道,政治老师去年就讲过这事:德国既属于欧盟成员国,也属于欧元区成员国。德国不像有些欧洲国家只愿成为欧盟的一份子享受免通关福利、却不愿并入欧元这个统一的货币体系,比如英国,它一直在大力推广欧元。但此时此刻曲珊突然说这个恐怕不是只想提醒他注意欧元这么简单,她应该还有其他事要说。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校门口,见董锵锵不接话,曲珊按捺不住,直白道:“有个事得跟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