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左右分开,董锵锵顺着站台台阶拾级而下。“你来汉诺威办什么事儿?办完回哪儿?”
“哦,我来……问汉诺威大学和预科的事。现在不是……哪里都要aps了吗?问完我就回马格德堡。”
董锵锵很不解,刚要问“那你直接打电话问不就好了,干嘛还专程跑过来?既然知道要跑过来,干嘛不先联系好住宿”,但转念又一想,这是李雷的私事,就把话头又咽了回去。
见董锵锵不接话茬儿,李雷以为他再次拒绝了自己,语气变得有些急躁:“哥们儿你是因为我追过陈雨所以不搭理我吗?这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这么在意吗?”
这话让董锵锵脸上有些烫,他当然不是因为陈雨的事而拒绝对方,但这种事他又能如何证明呢?他已经说了自己要备考,对方却低三下四地恳求借住几晚,如果他一味拒绝,对方当然会认为复习事假,记恨事真,而董锵锵的形象也会变成一个没有人情味、不念同学情的恶人。
算了!董锵锵在心底叹了口气,他最终还是拉不下这个脸。
对他人的善意有时会成为一个人烦恼的根源,尤其是这份善意不是他发自内心的决定。
“你坐7号线到河马大街站下车,到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三十分钟后,董锵锵站在马路一侧的人行横道旁朝车站方向张望。
站台的灯早已全坏,黢黑一片看不清细节,他只能大概辨别出一个背着包的黑影正在站台里东张西望。
“李雷。”董锵锵朝那个黑影嚷道,“这儿!过马路。”
听到董锵锵的喊声,黑影朝他挥了挥手,然后灵活地跳下站台,几步就站到了马路另一侧的人行道旁,
随着他从暗处走到明处,借着路灯的光亮,他整个人的轮廓也渐渐明朗清晰起来。
他的脑袋圆圆的,娃娃脸上泛着一层隐约可见的油光,眼睛小而闪烁,望向董锵锵的眼神既狡猾又警惕,仿佛在打量某种猎物。不知是不是几天没洗过澡的缘故,头发一绺绺地粘在额前,就像画在额头上的一样,穿了一件非常显眼的格子西服,更衬得他的身材矮胖,看起来跟大学时并没太大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