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确实积极阳光,认真学习,也没有情绪不稳定、容易哭泣这些症状,但是……”郑春花话锋一转,“轻度抑郁症也不仅仅是那些,很多学生的表现其实就一个:巨大反差造成的长期心境低落。”
董锵锵听得一怔,嘴巴嗫嚅着想要反驳,但最终还是把话又咽了回去。
郑春花严肃道:“其实这没什么奇怪的,很多人在国内都是天之骄子,在学校是学霸,在家是父母掌心的宝,到了异国他乡肯定不习惯,即使德国是发达国家也一样。不过你还是让我挺诧异的,我之前还觉得你跟其他人不一样,你的适应能力是我见过的人里比较强的那种。你之前在预科也有过现在这种感觉么?”
董锵锵摇摇头:“汉诺威可比这儿热闹的多,这里就像……说得难听些,一个鸟不拉屎的大农村。”
“那你可惨了,”郑春花笑着揶揄道,“你还要在这个大农村待上好几年呢,老这样你可不好毕业。”
“那怎么办?”董锵锵愁眉苦脸地问道,“你那表对我这种病人有什么建议吗?”
“当然有,专家建议,对轻度抑郁症患者,每天至少应保持三十分钟的体育锻炼,出汗排毒,通过运动释放更多的多巴胺,让自己感到更多的快乐。同时多参加集体活动,尽量少独处。”
“不独处不可能。我一直想建个学习小组,也在论坛里发了贴,但根本没人理我。”
“可能大家觉得一起学习效率低吧,而且时间也很难同步,很多人平时还要打工呢。”郑春花分析道。
“确实如你所说。不过你说应该多运动倒真的提醒了我。”
“下学期一开学,你就可以报名参加大学的各种体育社团,都是免费的,可以多认识人。这学期估计报社团来不及了,不过山下有个游泳馆,你会游的话可以先去游游看,如果能坚持,就办张月卡。另外你也有自行车,骑车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或者跑步,再不然你考个摩托车驾照,我可以介绍你加入我在的摩托车俱乐部。”
董锵锵若有所思地低头想了会儿:“游泳馆回头我去看看泳道如何,这个月先试着每天早晚跑跑步看看效果。”
离平安夜还有一天时,大学里已经彻底没了人。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看着讲台上白发苍苍的公法教授面对屈指可数的学生依然尽心尽力地授课,董锵锵忽然生出一种魔幻和荒诞感。
教授少见地拖了堂,跟有限的几名学生寒暄起家常,董锵锵正准备问问老师刷题中碰到的问题,他的手机忽地振了起来,是个没见过的本地座机号。他顺手按掉来电,结果不到十秒,手机再次发出嗡嗡的振动声,坐在他位子下方的外国女生抬头拿笔敲了敲自己的椅背,示意董锵锵“你的手机响了。”
他只好再次掏出手机,接通后压低嗓子用德语问道:“您好,哪位?”
“请问您是董锵锵先生吗?”对方的德语讲得很标准,“我是特里尔海关的警察局,您有一个包裹在我们这儿。”
董锵锵算了算日子,应该是父亲寄来的,他有些奇怪,为什么不是德国邮政而是海关的警察局给自己打电话?他在汉诺威时也让家里寄过东西,但汉诺威海关就没给他打过电话,这个海关的警察局又是怎么回事?
“嗯,您能直接送到包裹上的地址吗?还是需要我去取?”他问道。
“请您戴上个人有效证件尽快来一趟海关,我们有几个问题要问您。”对方的官腔很重。
“您可以在电话里问吗?”董锵锵试探着问道,对方却直接挂了电话。
他的疑问就像五颜六色的肥皂泡,越想越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