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就有Aldi,Penny,Kaufland三家中档超市,因为晚上打算跟大家一起包饺子,所以面粉、肉馅和大白菜都必不可少。除了苹果和梨这种新鲜的时令水果外,董锵锵还专门买了几瓶特里尔的“镇市之宝”-冰酒。
给房东天南海北读了三个月的杂志,现在的董锵锵多少也积累了一些葡萄酒背景。
据传德国冰酒最早起源于1830年前后,但诞生地并不是在特里尔,而是一座位于来茵河畔名叫“宾根”的小城。岁月如梭,随着葡萄园区的南迁及葡萄酒酿造工艺的普及,才最终转移到特里尔。2002年全球最有名的冰酒出产地之一是德国的特里尔,另一个是加拿大的安大略省。法国、奥地利和瑞士也有各自的冰酒品牌,但世界排名均不如前两者高。
特里尔的冰酒之所以出名,主要是因为生产成本居高不下,而成本高的原因之一是原材料的珍贵。
冰酒的原材料只有一个,就是冰葡萄,不过冰葡萄并不是类似巨峰或阳光玫瑰之类的葡萄品种,而指的是在自然环境中成熟后没有被采摘,仍然挂在葡萄藤上吸收日精月华的葡萄。
葡萄通常过了10月就会成熟落地,但有些葡萄会一直留在藤上呈现出一种类似干尸的形态。当时间慢慢步入隆冬时节,自然环境中的气温会越来越低,当气温最终达到零下八度并持续12小时以上时,葡萄中的水分就会凝结成冰,葡萄汁也会极度浓缩,这时的冰葡萄就可以被采摘了。冰葡萄的采摘和酿造成冰酒的成本通常也高于同类工序,而4公斤冰葡萄只能产出400毫升左右的冰酒,所以冰酒又有“液体黄金”的美誉。
董锵锵刚到特里尔时并不懂这些,他偶尔能在超市看到售货员往货架上摆冰酒,等他有了冰酒的知识后,超市的冰酒早已售罄,想买只能去酒庄试试手气。
他平素是舍不得喝这么奢侈的东西的,但今时不同往日。当他把冰酒大手笔地往自己购物车里放的时候,他听到身旁传来一阵窃窃私语,转过头才发现一张张瞠目结舌的脸和指指点点的手。董锵锵知道德国人素有少见多怪的毛病,所以他不以为意,对这些惊讶也只是报以礼貌的微笑。
付款队伍排得很长,他百无聊赖地盘算着一会儿买什么礼物合适,却不经意地在收款台的促销位发现了各式烟花,虽然没看见他小时常见的、威力惊人的二踢脚,但烟花品种着实也令他大开眼界。他情不自禁地想起已经禁放烟花爆竹多年的故乡和小时那些过年的场景,唏嘘过后,索性把相中的烟花悉数放入购物车,他打算在德国人的地盘上好好过过放花的瘾。不过结账时他才发现,烟花价格远超吃的,但放烟火的念头已起,再想断了并不是那么容易。
火车站旁还有不会说中文的泰国人开的中国超市,董锵锵又添了镇江米醋和一众吃饺子需要的调味品。他在汉诺威其实早就买过同样的东西,只不过搬家时都留给了陆杉。等他到了特里尔后又几乎每天在外面吃,回家后很少开火,所以趁这次干脆置办齐,皮卡的后货箱很轻易地被填满了一半。
解决了吃、喝、玩所需,他让丁海峰看着车,自己则闪进了当地知名也是唯一一家综合性百货商场Kaufhof。
虽然是知名商场,但对董锵锵来说,它的规模远没有王府井百货大楼、赛特、当代、双安这些国内商场繁华,商品也少得可怜,如果愣要说一个优点,那就是每逢圣诞打折季,各类商品都是真打折,有些商品甚至打到骨折。
等他拎着大包小包走出商场,丁海峰一边朝他迎过来一边大声说道:“白哥他们马上过来。”
“这么快?”董锵锵本以为大家还要多在河边玩一会儿。
“乖乖,董哥你这是买了多少东西啊?”丁海峰也做导游,拿眼一扫董锵锵手里的袋子便知他没少破费,望着他手中沉甸甸的大小纸袋,心疼道,“你刚买了那么多吃的喝的,再买这些,你……”说到最后丁海峰才想起自己应该留半句。
如果在国内,大家通常都会在春节聚会时互相送礼,但在德国,春节时大家要么忙考试(之前董锵锵参加预科期末考试是在国内春节期间),要么回国,要么打工,不一定有时间见面,所以留学生通常都会把圣诞当春节过,毕竟圣诞节对欧美人来说就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也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意思跟春节差不多。
“难得你们过来,高兴。这些也都是打折的,一年就这么一次,没事儿。”董锵锵朝后排座努了努嘴,“再说你也没空手来,又是还钱又是带吃的,我这个当地主的总不能不懂事吧?”
自从搬到特里尔,董锵锵已经很久没这么痛快花钱了,一没时间,二没心情,但在圣诞气氛的烘托下,他也难免会有冲动消费的情绪。他来德国已有一年半,已经过了买东西乘11算花了多少人民币的阶段,他对钱的态度也跟初到德国时不尽相同,对现在的他来说,钱当然非常重要,但拿钱换开心也很重要。孰轻孰重他无法比较,但今天远道来看他的都是他到德国后遇到的真心朋友,他很感恩命运让自己遇到这些人。
“这些是给你的。”董锵锵从一堆袋子中翻出几个做了记号的袋子,塞到丁海峰手里,叮嘱道,“晚上再拆。”
丁海峰谢过董锵锵,顺手接过几个纸袋,两人并肩走到皮卡车尾,董锵锵刚把东西扔到皮卡的后排座上,就听身后传来两声刺耳的刹车声。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就见一辆银白色的奔驰商务车和一辆墨绿色的帕萨特一前一后停在他身后不远处,紧接着车门大开,男男女女从车里跳了出来。
“哎呀我去,这不董少吗?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啊。”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飘入他的耳中。
这个声音董锵锵闭着眼睛都能听出是雷兰亭,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朝说话的人大步走了过去,同时张开双臂,给了对方一个狠狠的拥抱。
雷兰亭对他的反应似乎颇感意外,支棱着两只胳膊被董锵锵搂在怀中,弱小无助的样子像极了被母鸡揽在怀中的小鸡,他故作惊恐地嚷道:“董少使不得,哥们儿现在也是有女卷的人,不能再跟你龙阳了……”
“龙你大爷!”董锵锵一边骂着一边把他推开,雷兰亭笑嘻嘻地把带着彩色毛线帽的贺鸯锦从边上拽到董锵锵的面前:“没想到吧?”
“嗯,确实没想到。”董锵锵笑着祝福道,“恭喜。”
贺鸯锦还没来得及说话,有人在贺鸯锦背后嚷道:“锵哥!我们来看你了。”
一个笑起来就像初秋挂在树枝上的鲜苹果的白面书生从贺鸯锦的身后闪了出来,正是接了董锵锵汉诺威房子的陆杉。只见他面色红润,脸颊也比刚到德国时圆润了不少。
“你小子没少吃德国面包吧?”董锵锵一脸坏笑地和他也拥抱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