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翻《人间录》,并不曾翻阅到江庭鱼的记载。”有去说道。
重明敲了下他脑袋,“你傻呀,江庭鱼冒天下之大不韪,又被江家族谱去了名,人被彻底从书卷上抹了去,你当然看不见。他这个人,被江家从阴九家划走,被李道从天道上瞒下,又被史官去了名,要不是我一直跟在李道身边,我也不能知道这事。”
“想不到……如此风云人物,竟没留下一字半句的记载。”有去感慨。
重明悄悄说道,“你可别说记载了,我当年听说啊,有几个史官家族,非得要把江庭鱼记上史书,结果被霍鳐连根拔起,株了九族。他们家好些珍藏的典籍,全被霍鳐给烧了。要不是霍鳐烧的太利索,如今中元王朝史卷上,也不会留那么多疑惑。”
“不过嘛,提还是有提的。事在人为。霍鳐手段蛮横,史官对他又恨又怕,搞了点小动作。你去看霍鳐的记录,鼎定山河后,和他隐居的那个美人,正是江庭鱼。”
“再说了,你要想知道江庭鱼干了什么,直接去查霍鳐的生平。霍鳐干的事,和江庭鱼干的没差。”
有去注意力转歪,他激动道,“啊?他两隐居了?可他们两不都是男的?……”
他们说的兴奋,谁都不曾注意,一个人影躲在他们不远处,把话听了满耳朵。那人听完,一动不动,良久之后方才离开。
神仙客栈热热闹闹的开张,第二天,马上就关了门。
无他,第一天客似云来,实在烦人。
店里加上李道这个东家,总共才六个人,怎能忙的过来?
李道从不担心钱,只担心累的慌。
昨日里来的人,都是冲着神仙客栈的名头来的。
长安城内另一家神仙客栈,麒麟把它运作成长安第一客栈。是以他们昨日开张时,大家都以为是分店。
看店面简朴,还以为这家面向平民百姓,价格并不昂贵。纷纷铆足劲头跑来,就想吃一顿,之后好去和人炫耀,他们也是在神仙客栈吃过饭的人。
明明已经开在边角,居然还没躲过人流,实为失策。
今日,李道干脆不开张,在门口挂了个休业整顿的牌子,结束日期都没写。
白泽看她懒洋洋的,说她,“昨日红火,今日关门。你若再关上一段时日,客栈开在长安,也要无人问津了。”
李道颇为疲倦的躺在柜台后,扶额道,“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我只想收住店的人,顺带给他们送点饭。谁知道,昨天来的全是吃饭的,一个住店的都没有。”她抱怨道。
朱雀面如锅底,从昨天起,他一直擦桌子擦到今天都没停。
一群人脏乱差,把桌面搞的很是肮脏,来的人邋里邋遢的,让他受不了。
“刷拉”一抹布扫过桌面,发出利落的响声。
“那你得怪麒麟。他把神仙客栈的分号开遍王朝,打的就是饭馆的旗号。秦淮河畔的女人,神仙客栈的饭菜,响彻江南。”
白泽道,“不愧是神兽,招揽钱财的本事叫人叹为观止。世上最挣钱的行当就是皮肉行当,能做到和她们同名,麒麟好生厉害。”
他说话时,门外好似有人在小声议论。
“诶?昨日刚开张,今日怎的就关门?他家酒菜甚好,我还想中午过来定个位子呢。”
“我亦是如此。甘露巷的神仙客栈价钱太贵,吃一顿,一个月都别想过日子。好不容易他家有了便宜的分店,竟然只开张一日。”说的颇为惋惜。
“想来,神仙客栈的掌柜银子想要两头挣。把有钱人的钱挣了,穷人的钱也不放过,这才另开一家店面。”
“你说说,此店若是正常营业,不日便能将其他客栈生意抢的差不多。”
“他家做饭真好吃,我还悄悄溜到后厨去看过,做饭的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厨子,看着老实的紧。也不知有没有说亲,要是没说亲事,正好我娘家侄女没嫁人……”有位妇人道。
其他人哈哈大笑,“我们还只惦记他家的饭菜,你可倒好,居然直接惦记上他家的厨子了。”
之间又传来一位老妪的声音,“别说他家小厨子,店里其他伙计,哪个不是个顶个的好看?掌柜的漂亮的哟,老太婆我站她跟前都不敢喘大气,生怕把这个小瓷人吹碎了。”
“一个漂亮姑娘,五个好看小伙,客栈掌柜的也不怕人闲话……”
客栈六人不知何时聚在了一起,抄手站着,脸色漆黑的隔墙瞪着门外。
“掌柜的,你怎么看?”任由眉头皱在了一起,显然被某个“娘家侄女”吓得不轻。
李道纠正他,“不要叫我掌柜的,叫我东家。麒麟才是掌柜的,我地位比麒麟高。”
朱雀扫了她一眼,“人家都开始嘴碎你和五个男人搅在一起了,你还只想着地位高?”
李道说,“你怕人说嘴,我又不怕。要是连人的议论都害怕,早在封神之战前,我就一根腰带吊死自己了。行军打仗之人,干的都是见血的勾当,总得人厌烦。”
有去无奈道,“这会子他们不是厌烦咱们,他们这些凡人,现在脑子里想的全是把咱们弄回家结亲呢!”
白泽神秘道,“其实也不是不行。神仙客栈若要和人间挂钩,最直接的法子便是结亲……”
“你去结?”李道眼皮一掀,打断了他的话。
白泽咳嗽一声,“我只跟在帝王身边,若有女帝……结亲倒是无妨。”
他们几个讨论来讨论去,也没理出个章程。
重明忍不了了,外头那伙人说的越发过分。
他冲上前去,一下把门打开,喊道,“老子这可不是神仙客栈的分店,老子就是自家的总店!要找替代的趁早滚!”
说完“砰”的合上门,大门吱吱呀呀晃荡良久,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重明缕缕额前的碎发,漂亮的桃花眼上挑,神色嚣张。
“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