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侍卫押着的宫仆此刻突然奋力一挣,扑倒在地,不住地向太子磕着响头。
“奴才求太子殿下放过三皇子吧!求求太子殿下,不要在欺负三皇子了,看在他是您皇弟的份上,放过他吧!求求太子……”
宫仆一下又一下磕在硬石板地上,不消片刻额上便血肉模糊。
看戏似的欣赏片刻,太子这才好似大发慈悲般,脸上挂着微笑,狭长的眼眸微眯,眼含怜悯地道:
“你先起来吧,祁为他们不过是在与三弟闹着玩而已。”
祁为闻言撇撇嘴,不甚在意。
“对,我们只不过是在和三皇子闹着玩而已,怎么敢欺负他呢?”
说着,祁为微微俯身,看似准备把湛云归从地上拉起来,实则是想仗着有太子撑腰,趁机去扯湛云归的头发。
也就在满脸兴奋的祁为将要抓住头发的瞬间,跪趴在地上的湛云归猛然扑向祁为,双手揪住祁为的右臂,对着他的小臂就是狠狠地一口!——
“啊!!!!”
手臂上的剧痛令祁为凄厉惨叫,想也没想就是一脚踹出,重重踢中了湛云归的腹部。
湛云归闷哼一声,到底是长久以来营养不良致使身体孱弱,下意识松了口,踉跄着向后倒去。
身后,是浮着薄冰的池水。
“噗通!”
是重物落水的声音。
祁为扶着因疼痛不断颤抖的右臂,气得脸色涨红,面容扭曲,死死盯住荡出波纹的池面。
“你这该死的傻子,竟然敢咬我!!我定要让你……”
话未说完,身后突然窜出一人将他撞开。
紧接着又是一声“噗通”,那人径直跳入冰冷的池水中,朝着湛云归落水的位置游去。
“那是……”
扶起倒在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的祁为,欺辱湛云归三人中的另一人望向太子,企图从太子那里得到回应。
这是从哪里窜出来的人,会舍身跳入寒池去救湛云归?
太子眼底蓦然划过一道精光,若有所思地沉吟起来。
寒池水冰冷刺骨,浑浊又多生杂草,庭鹤不假思索地跳进水池之后,差点把自己给呛着。好在池水并不深,从背后抓住湛云归之后,庭鹤便奋力游出水面。
不多时,庭鹤破水而出,右手托住湛云归的背部,将他牢牢护在怀中,一步步从浅池边走上岸。
庭鹤脸色微微发白,双唇紧抿,密长的睫毛上挂着几滴水珠欲落不落,眼眸因阵阵寒意而蒙上一层浅薄雾气。
被池水打湿的乌黑墨发自他两颊边垂落,彻底湿透了的青色长袍紧贴在他身上,半遮半掩间,如那云雾环绕的巫山,无形中显露出几分撩人感。
好一副美人出浴图。
只可惜,地点不太对,这人也看着有些冷。
庭鹤捡起扔在地上氅衣裹住湛云归,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双手不发抖,随后垂眸向着太子俯首略施一礼。
“臣庭鹤,见过太子殿下。”
是他。
太子眉梢微抬,他当然知道皇帝给湛云归找了个先生的事情,只是在他的看来,庭鹤应当会拒绝或是称病来躲过这次任命。
没想庭鹤不仅应下,还这么快就来了。
脸上挂起柔和微笑,太子语气亲切地回答:“原来是庭大人啊,本宫不知庭大人会在此时登门造访,有失远迎,实在是有愧于庭大人。”
庭鹤:“不敢,臣在接到陛下的旨意之后,就立刻进宫来见三皇子了。”
语气微顿,庭鹤略带深意地看了太子一眼,“臣以为,太子应当是知道的。”
被庭鹤直白的话语堵得无话可说,太子心底不虞,面上却不发,依旧是笑吟吟的说道:“看来是本宫的下属办事不利,害得本宫竟不知有这回事。”
“既然如此,不如庭大人跟随本宫回东宫,好让本宫好好赔礼道歉一番。”
带人前来故意欺辱湛云归,任由他人将湛云归推入寒池中,现在又对在他怀里昏迷不醒的湛云归视而不见,转而邀请自己去他的宫殿做客。
庭鹤对太子的好感直接跌入谷底。
握紧着藏于袖下的左拳,庭鹤淡然道:“恕臣现在衣冠不整,无法去太子府上叨扰,还是改日再登门造访吧。”
说罢,也不给太子挽留的机会,留下一句“臣先行告退”之后,就抱着湛云归转身离去。
直到庭鹤的身影消失在宫廊转角处,祁为才凑到台子跟前,恶狠狠地道:“殿下,就这么放他们走吗?”
太子笑笑,眼前似乎还留有庭鹤毫不犹豫离去的画面,以及那双冷淡的眼眸。
“呵,看来,这位庭大人,很是不一般啊……”
当真,迷人的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