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随从们对他的态度也好上太多,这也是因着庭鹤私下训斥过的原因。
短时间内发生的种种改变,要问他高不高兴……或许,是高兴的吧。
湛云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薄唇上不小心沾染水色,他伸出舌尖轻轻一扫,把唇面上残留的酒水尽数吞入腹中。
庭鹤差点看呆了。
他知道师尊是个美人,在修真界就有数不尽的追求者,但不管对谁都是冷若冰霜,油盐不进的模样。
但刚刚舔唇的动作。
庭鹤承认自己有片刻闪神,想要把湛云归压在身下。
湛云归:“?”
湛云归轻抬眉梢,做出口型:怎么突然愣住了?喝醉了?
“咳嗯。”庭鹤轻咳两声,避开对方看过来询问的眼神,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没什么,臣方才只不过是在想殿下高兴就好。”庭鹤唇边含笑,语气中充满自信,“但是。”
“臣,还能让殿下更高兴。”
湛云归犹如被他的自信所感染,也跟着笑了。
他张了张嘴——
好,我拭目以待。
若有似无的温馨气氛在两人间流转,庭鹤与湛云归相视一笑,互相给对方斟酒,聊起今日的射箭比赛起来。
时间悄然而过,气温渐渐变得更冷。
中途明竹来给炉火加过两次碳,又给两人拿来氅衣披上,瞧这两人兴致不减,也不催促两人回房,只管在旁候着。
夜色愈发浓重,将近子夜时分,天空中忽然间飘起细细小雪。
庭鹤眼眸微亮,原本有些昏沉的大脑也因空中飘落的雪花而清醒不少。
他忽地从位置上站起来,快步走到亭阁边缘,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地接住一片雪花。
冰凉的雪花落入手心瞬间,就化作水珠,不复雪花形态。
不过仅仅是这样也令庭鹤欣喜。
“下雪了……”庭鹤轻声低喃,紧接着双手做捧装,接住更多的雪花后,像个发现什么新奇玩意儿的小孩似得,献宝般想给湛云归也看看。
“殿下,你看,下雪了!”
然而湛云归此时此刻无暇关注庭鹤,不断攀升的热意,以及如浪潮向他涌来的疼痛,令他万分难耐。
湛云归猛然起身,冲出了竹林亭阁。
再待下去,他恐怕会被疼痛折磨得失去理智,袭击庭鹤!
庭鹤脸上的笑意刹时变凝重,眉头紧拧,直觉告诉他湛云归突然跑出去很不对劲。
“怎么回事?”
他带着严厉不容抗拒的语气朝明竹询问。
明竹脸色发白,深深地自责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恐慌,手足无措地对庭鹤解释。
“今晚,今晚过了子时便是,是十五,奴才……奴才一时忘记了……”
每月十五,湛云归就会毫无征兆地发疯,伤人。
庭鹤不由得暗骂一句,都怪今日出了口恶气让他太过忘形,竟把这一茬给忘记了。
该死的疯狗病!
庭鹤握住明竹的双肩,安抚道:“你先不要急,把外面那群宫仆管好,不要走漏风声,殿下就交给我,我不会让殿下出事的。”
似乎有被庭鹤温和有力的声音安抚到,明竹逐渐不再发抖,抹了一把眼泪,重重点头。
“是!”
吩咐所有宫仆都不要接近湛云归的寝殿后,庭鹤平复好心情,抬手叩响紧闭的房门。
“殿下,您还好吗?”
门内当然不可能有回应。
庭鹤抓住门把手,用力往内推了推,房门纹丝不动,显然从里面被锁住了。
庭鹤后退几步,又尝试着用身体去撞开房门,可惜房门又坚固又厚重,任由他怎么去撞都徒劳无功。
这样下去可不行。
一直撞下去,房门丝毫无损,倒是他可能被撞散架了,得想其他的法子。
庭鹤心念急转,左顾右盼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把房门敲开,视线扫过窗桕时,脑子里灵光一闪——
有了!
湛云归慌慌张张的躲进寝殿里,有时间锁门,但不可能把每扇窗户都锁了。
不能走门,但是可以爬窗啊!
想到就做,庭鹤一扇扇窗户摸过去,果然发现了一扇没有紧锁的窗户。
轻松打开那扇窗户,庭鹤挽起袖口,两手撑住窗沿,稍稍用力便轻巧地翻身进屋。
双脚刚落地,屋内昏暗无光令庭鹤下意识眯起眼睛。
当他再度睁开眼时,蓦然间对上一双,仿佛凶猛的野兽凝视猎物般,幽深又危险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