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孕期的妇人情绪就很敏感,哪里经得起想这些。
连翘忙哄着,扶着人坐下来,劝了好一会子才叫她停下。
“才人换个思路想想,妍修仪这般看重您的肚子,这补品一日不落的送,想来是会真心疼爱孩子的,您如今位份低,给不了孩子好的东西,先叫她养着,来日您入了九嫔,孩子定能再要回来的。”
如今连翘也是没话说了,只得硬着头皮劝,叫她往好处想。
可就是这么一说,夏才人看着满桌的补品,忽然就白了脸。
一把抓住连翘的手,惊慌道,“你仔细瞧我的肚子,是不是比王婕妤大许多。”
“才人是九个月的身孕,王婕妤才七个月,自然要大一些的呀。”连翘茫然。
“不,你仔细想想,我怀孕七个月的时候,肚子就比她如今要大很多。”夏才人已经意识到什么,面色更加惨白,“还有,还有温德妃,她们谁都没有我的肚子大,连翘,我这是头胎,我会不会难产...”
这时候,连翘也反应过来了,仔细一想,顿时也慌乱起来。
也是两人身边没有个懂这些的嬷嬷,竟然到现在才察觉。
头胎本就不好生,若是胎儿过大,那就更艰难。
妍修仪是铁心要这个孩子的,那一旦难产,就只能是舍母保子了。
如今皇上不在宫里,后宫哪个女人会想让她活?
她和皇嗣比起来,自然是皇嗣更重要,所以即便皇后或是谁下令舍母保子,皇上回来了,也没法子怪罪。
亦或是,皇上回来了,怕也只记得孩子吧。
至于为她把脉的太医怎么没说,想来也是有人授意过了。
而那个人是谁,不用想也能知道。
“才人,这,这可如何是好......”连翘害怕极了。
主子死了,她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能落个好。
原先想着,哪怕夏才人不能自己养孩子,但只要生出了健康的皇嗣那就是有功,就能晋位,也是好事。
毕竟前头温德妃诞下的大皇子,那可是猫儿一样的弱,怕惊着孩子,都没办满月酒呢,ru母们精细照料,还是天天请太医。
有了这对比,只要谁能诞下健康的孩子,势必能叫皇上欢心。
可若是生孩子的人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夏氏大口喘气,在这依旧寒凉的三月晚上,出了一头的汗,紧紧扶着桌子不叫自己倒下。
“容我想想,容我想想,我还不能死......”
此刻的夏氏头一回感受到了这深宫的可怕,以前纵然也斗,可从没有真的有谁想要她的命,但这一次,是要她去死啊。
这一晚,夏才人几乎整夜都没合眼,把所有能想到的法子都想了一遍。
后宫里没有谁能靠得住,唯一不会要她性命的,可能就是太后。
可太后与皇上关系不好,她本就是太后推来的人,一直安分着才有了宠爱,要是再靠回去,虽然命保住了,日后怕是也再不能得宠,与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所以,为今之计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孩子,你别怪娘狠心,若不这样,娘就不能活命,娘还年轻,不能就这样死了...”
夏才人扶着肚子,眼角滑出几滴清泪,咬紧牙齿,眼神异常的坚定。
如果她安分老实也会变成别人想要除掉的眼中钉,那她就无路可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