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水好的快一点儿,吃药就是头孢消炎,忌酒忌辛辣油腻,先喝三天小米粥控肠道。”
李念单手揉了揉太阳穴,舒缓头疼,无奈答,“那吊水吧,再开点药。”
比起一个人晚上来医院看急诊更悲惨的是。
一个人吊水。
床位爆满,凌晨这种尴尬的时间段,让李念无法打电话找关系安排自己,更无法去吵醒朋友。
她手举着吊水瓶,垂头丧气地坐在走廊里。
还没回复林故若的消息,一是李念现在没力气回,二是这姑娘是个时差党,发现自己没睡百分百要砸语音过来的。
算了吧。
很闷,鼻腔里都是消毒水的气味,偶尔有人从面前走过,带来阵流动的空气。
眼睛半阖,李念想起高中时候,头一次被易轻尘抱的光景。
她成绩好,也因此更要强。
有次感冒正赶上期末考试前几天,本着轻伤不下火线的精神,李念照旧去学校上学。
结果硬撑到下午第二节课,正坐着卷子,忽然一头栽倒再书桌上。
醒来的时候人在医务室,易轻尘坐在旁边的床上,见她醒了迎到床前,伸手去探她的体温。
好像是对自己的手心没什么逼数。
少年易轻尘站在床前发了半分钟呆,略窄的眼睛眯起来,沉声喊李念,“你闭眼。”
李念听话的闭上眼睛,有温热的气息扑打在脸上,她听见自己的心跳。
砰…砰…砰……
猛然睁开眼睛,发现易轻尘的脸跟自己不过半寸的距离。
“你要干嘛?”人在病中,李念的气息很软。
易轻尘快速仰起头,向上吹气,拂动额前的碎发,淡淡的飘来句,“小时候我妈都是贴额头测体温的。”
时年暗恋易轻尘的李念有点恨,自己为什么要睁眼?
明明再忍几秒钟,就能碰到易轻尘的脸了啊。
那整个下午易轻尘都在医务室陪着李念,顺便数落她,“你说你啊,少考几分又不会死人,干嘛这样拼?生病就在家休息不好吗?”
“少考几分会死人的。”李念郑重其事的讲,“老师说了,提高一分,干掉千人。”
“……”易轻尘对她表示无语,并且给她喂了两块巧克力。
“老公我好难受啊。”撒娇的女声让李念惊醒,她仰头,看见坐在自己对面的那对小情侣。
女孩子似乎是刚刚抽完血,手里压着棉签,她对象没有座位,是站着的,宠溺的揉女生的头,温柔哄,“乖乖不疼,痛飞飞。”
李念扯唇角笑了笑,举吊牌那只手拿的太久了,酸痛难忍。她也想要易轻尘在身边,可易轻尘并不在。
不在就不在了,李念觉得易轻尘出国那三年证明了一件事,否定了一件事。
分开的三年,证明了李念爱易轻尘。
否定了没有易轻尘,李念活不下去的这个错误认知。
昨天下午李念在池欢面前为易轻尘辩解,讲易轻尘其实什么错都没有。
而如今,大错特错的罪名就冠在了易轻尘头上。
不知道是因为折腾了一顿出了身汗,还是吊水起了作用,总之李念觉得自己的神智没那么不清醒了。
水掉的很慢,剩下三分之一瓶的时候,李念开始数落下的水滴。
到最后一滴的时候,437滴。
随着水滴的落下,李念在心里有了个决定,但人在一夜未眠跟病中的决定并不理智,脑子很乱,曾经的理科思维大概早就被上天收走,李念觉得自己需要睡眠。
睡醒了才能判读决策正误。
走出医院时候天光大亮,门口的早餐摊支棱了起来,李念站在车道边等来了出租车。
早间车载广播节目是家长里短的投稿。
“主持人你好,我跟我老公结婚十年,发现他出轨养二奶,现在二奶找上门来了,我当了十年的家庭主妇,从来没有工作……现在我该怎么办?”
“这位听众,一次不忠,百次不容。你老公就是吃定了你离不开他,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忍气吞声一辈子,或者离婚好好活,你才三十岁,半辈子都这样了,那下半辈子还要继续错误吗?”
李念不是个听鸡汤跟这类节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