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手握兵权的权臣,一个是没什么大用的幕僚。
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他微笑:“那便依萧卿所言。”
他又吩咐侍女:“去取千年野山参。”
萧弈走后,南景崩溃悔恨地跌坐在地。
早知道萧弈那么难搞,他刚刚就不上蹿下跳了!
楚怀修坐回榻上,展开画像,余光睨了他一眼:“你只擅长刁钻诡计,并非治世能臣。虽不能为官,但念在你为孤出谋划策的份上,孤会为你与大公主赐婚。驸马不得为官,却也算皇亲贵胄。南景,你后半生也算衣食无忧了。”
南景痛苦地闭了闭眼。
驸马是什么东西,那是有名无实的玩意儿!
他投入楚怀修门下,为他殚精竭虑鞠躬尽瘁,是为了从龙之功,是为了东山再起,是为了权势赫赫!
可到头来,他怎么就成了驸马?!
这跟入赘有什么区别!
然而他到底不敢忤逆楚怀修,否则连驸马都没得做了。
他只得哭丧着脸,忍气吞声地拱手谢恩。
正要和侍女们退出去,他到底心有不甘。
不甘心,被萧弈压上一辈子!
他突然道:“殿下,萧弈手中的四十万兵权,都在蜀郡。而他在盛京城里面的势力,名为玉楼春,殿下必定听说过。”
“听说过。名义上是个戏楼,实则做百晓生和shā • rén越货的买卖。”
“正是。玉楼春高手众多,是探听消息的绝妙之所。如果萧弈当真效忠殿下,就该把玉楼春献给您以表忠心,您说是不是?”
楚怀修欣赏着画轴上展袖而舞的温彤:“继续说。”
“为了彻底掌控萧弈,咱们可以如此这般……”
南景退出内室时,满脸得瑟。
萧弈再猖狂又如何,他总能想法子,一点点从他手中夺取权势!
当他没了玉楼春又没了兵权,就是被他南景踩在脚底下的时候!
内室。
轻风透窗,帐幔翻飞。
楚怀修凝视着画轴,清隽俊美的面庞上流露出痴迷。
他撩开袍摆与腰带,半阖着双目,再度低沉喘息。
遗落在深闺内室里的叹息,似惋惜,似痴狂:“太子妃姐姐啊。”
……
千年野山参,被迅速熬煮成汤羹,送进了寝屋。
萧弈坐在庭院枇杷树下,眉目透着从未有过的冷峻,完全不敢想象,若是皇嫂母子双亡,他该如何向九泉之下的皇兄交代。
南宝衣看着他。
树上挂着宫灯,他玄衣大氅,侧颜线条比寻常人更加深邃,分明是不近人情的凉薄模样,可是她从他眼底读出的,却是温柔和担当。
前世今生,他都是值得信赖的男人啊。
她缓步上前,在他膝边跪坐。
她将小脸贴在他的膝头,泪水悄然染深了他的袍裾。
萧弈轻抚过她的鬓发,不解道:“好好的,怎么哭了?”
南宝衣使劲儿摇头。
前世,她曾在暗地里抱怨萧弈,抱怨他总给顾崇山带去麻烦,总与顾崇山争夺权势,才令她承受那么多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