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景沉吟着,打量南宝衣片刻,想着萧弈尊贵的身份,于是拔出佩剑,割开了麻绳。
南宝衣捂着磨出血的手腕,冷静道:“山洞里面可有出路?”
“没有。”南景言简意赅,“看着深,其实往里走也就只能走两丈远,是个死洞穴。”
他话音落地,洞外传来传来羽箭的呼啸声。
一点火光落在了引线上。
“我们要死在这里了……”南胭睁圆美眸,捂着头惊恐尖叫!
南宝衣屏息凝神,心跳如雷,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想踩灭引线。
可是已经来不及——
三兄妹脑海中一片空白。
时间仿佛静止。
这一瞬,又像是很漫长。
南宝衣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许多人。
为自己筹谋了一辈子的祖母,糊涂却又爱着她的爹爹,馋嘴却又仗义的珠珠,还有……
她的二哥哥,她的夫君。
少女瞬间泪如雨下。
南胭满眼绝望。
她的一生,都和南宝衣绑在一起,为了争一场场胜负,机关算尽辜负青春,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和她一起死在这种地方……
南景抬手,轻轻放在心脏的位置上。
真奇怪,到了临死前这一刻,他惦记的竟然不是功名利禄。
他竟然很想再回锦官城,去青桥胡同的那个小宅院,带着被夫子点评为甲上的试卷,给爹爹和娘亲观看。
那时候少年意气风流不羁,心有多大,眼中的天地便有多大。
那时候妹妹还很小,会天真地牵着他的手,软软糯糯地唤他哥哥,问他书院是什么样,夫子和同窗有没有欺负他。
那时候娘亲尚还在世,会在他每个月从书院回来的那天,给他炖最滋补的猪骨汤,给他做最爱吃的糖油果子。
那时候爹爹很宠爱他。
会攒上三个月的零用,给他买一套贵重的文房四宝。
听外面的读书人夸赞潜溪书院好,爹爹就牵着他的手,揣着所有的银票,冒着绵绵细细的山雨,带他去求学。
老夫子嫌弃他是外室子,不肯收他,爹爹放下尊严给人家跪下了,嗫嚅地念叨,他的景儿是个懂事明理的好孩子,将来一定能考中状元,求老夫子给他的景儿一次机会……
爹爹一生无用,却偏偏爱子如命。
南景抬袖擦泪,却越擦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