勺子递到嘴边,凌犀眉梢微动,不情愿的张开嘴,却没感到意想之中的苦味。
药不苦了?
瞧出面前人的惊讶,云翼解释道,“去苦味的药材找到了。”
凌犀心想这下好,他不用再怵头喝药,于是很爽快的把余下的药都喝了,一滴不剩。
云翼自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摊开来,竟然是彩色的糖果。
刚喝完药,嘴里立即被塞了糖果。药不苦了不说,还得了满嘴的甜。
云翼把整包糖放到凌犀手中,“不能多吃,会牙疼。”
凌犀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糖果,再看向一脸淡然的云翼。
他这是哄小孩子呢?
云翼瞧向别处,不经意扫到桌案上的桃枝,枝子上的桃花已经有几朵开始败落。
凌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解释道,“阿九摘来的,好几天没换了。”
话音刚落,只见云翼突然起身走出屋子,再回来时手上莫名多了几枝桃花,比原来那几枝花瓣更多,开的更盛。
“让阿九他们做就好了。”
云翼将花瓶里的桃枝换掉,“举手之劳。”
他换桃花枝子时,瞧见窗边的琉璃灯,眸中不由升起柔色。如果不是这盏灯,他怕是要与那人再次错过。只是这份温情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推门进来的沈瑞打断了。
凌犀见到沈瑞自然是欣喜,“大哥?这几日总瞧不见你。”
“为兄有生意在忙,就没顾得上过来。”沈瑞坐在方才云翼坐过的位置上,仔细端详自家弟弟的脸色,“气色是好多了。多谢翼公子这几日照看家弟。”
云翼轻应一声,“沈公子不必言谢,是我应该做的。”
沈瑞难得没有红眉毛绿眼睛,反而客客气气的笑道,“到底是让翼公子破费了,我已经命人备了上好的布匹和珍珠玛瑙,待会儿翼公子可以捎回府上,就算是给徐知府和徐夫人的。”
云翼不动声色,心知沈瑞是想用礼来堵他,让他和凌犀撇清关系,划清界限,倒是比先前高明一点。
他未接沈瑞的话茬,而是走到凌犀跟前,“凌公子此次生病多少我都有责任,做这些不仅有弥补,也是出自朋友之义,并不用回报。凌公子,可是要与我算的这样清楚?”
这人本是生人勿近的气场,可眼下盯着人的时候,不见半分凌厉,倒让人看出几分委屈伤感来。
“大哥他不是这个意思。”凌犀抓住沈瑞的手臂,“是不是?大哥?”
沈瑞不好拂了自家弟弟的意,只得点头认了,随即拍拍凌犀的手背,无奈道,“你呀。”
凌犀笑笑,又听沈瑞打趣自己,忍不住反驳两句,兄弟俩一来一去其乐融融。
云翼眼中的伤感在一瞬间化为乌有,他瞧见那二人兄友弟恭,自己像是被划在边界之外的外人,难以融入他们之中。
凌犀总能在有意无意间流露出对沈瑞的依赖,这种信任依赖非一朝一夕所能成。
云翼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终究归于平静。
若是那人对自己如此信任依赖,会是怎样的感觉?
待凌犀的身体大好以后,云翼便不再登门了,只派人送上补品和一句口信,说是有要务在身。
想想也是,他一个知府少爷,总不能天天往沈府跑。再者,他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也没有什么理由再登门探望。
凌犀本觉得没什么,可每当喝药的时候,却意外发现自己居然让他喂了这么多天。现下只有药,没有喂药的人,自己竟开始不习惯了。
“公子,您怎么愣神了?”
“嗯?”凌犀低头才意识到自己举了半天糖果没有吃,“没什么,刚才外面什么事如此热闹,好像有几个丫鬟在聊天。”
“她们啊,能不热闹嘛。您不出府不知道,这几日知府衙门算是焦头烂额了。”
凌犀一听同知府有关,追问道,“出了何事?”
阿九一边倒茶一边说,“扬州城闹出大乱子,都是因为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采.花贼。”
“采.花贼?”凌犀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阿九愤愤道,“说起来,这贼人甚是可恶,专挑大户人家下手,看上哪家有美人,还提前在门口留一枝桃花,通知人家自己要上门采.花。更可气的是,被盯上的人家无论做什么防范,最后还是被他得了手。这种毁人清白的人渣就应该丢进湖里喂鱼!”
凌犀想起以前行走江湖的时候,倒也碰见过类似的事,但提前通知这种行为还是头一次见,这不明摆着是来挑衅的?所以翼公子的要事在身怕不是就指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