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桃子的清香瞬间包围住了二丫,这是她从未接触过的香气,一想到自己现在在孙公子的怀里,二丫忍不住脸上一红,恨不得当即埋进土里:“谢谢……谢谢孙公子。”声如蚊呐,不仔细听说不定就听不见。
佳人在怀,孙悟空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他只是一只猴子。
可——
“你们在干什么?!”不远处传来一声呐喊,赫然便是收拾停当过来帮孙悟空辟谣的黛玉。
二丫只是有些飘飘然,可是却没聋,黛玉的声音明明不大,却如雷般炸响在二丫耳边,二丫一下子便从孙悟空怀里弹跳出来。
“没,我没干什么,”还未来得及看清楚来人是谁,二丫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紧紧贴在地面,慌忙解释说,“只是我差点摔倒,孙先生扶了我一下。”
这个院子也不算大,黛玉快步,几个呼吸就走过来了。
“你们怎么回事?”黛玉再次质问道,说是问的跪趴在地上的二丫,实则眼睛则是盯着孙悟空。
孙悟空看着气喘吁吁的黛玉,一脸茫然:“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黛玉这丫头忙得跟外面的官老爷似的,琴棋书画,样样都得学习。
闻言黛玉脸一红,不过她刚刚快走过来,有些急了,脸颊上本来就多了些许绯红,此时外人倒也看不出来些什么。
“我听下人说你院子里来了外人,想着你在这无亲无故的,怎么突然蹦出来一位姑娘,便想着过来看看。”眼珠一转,黛玉直入正题。
“哦,”孙悟空恍若初醒,“来,你也见过的。”
接着又把不知道为什么跪在地上的二丫拉了起来,向黛玉介绍道,“这是咱们端午那次见到的姑娘,你还记得吗?”
二丫今年十岁上下,只比黛玉大了四岁。
这时候女子十二岁为金钗之间,娘家便可以光明正大的给自家女儿物色婆家了,也正因为此,十岁上下的二丫便已经开始了发育,当二丫从地上站起来之时,明明只是相隔三四岁,可黛玉却不得不仰着头看二丫。
“原来是那位姑娘,”看见二丫眉心的那么朱砂痣,黛玉也想起来了,“那她怎么会在这里?”黛玉转过头来问孙悟空。
孙悟空叹了一口气,将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
女子本就感性,更何况是眼泪多多的黛玉,黛玉听的泪珠子都要下来了:“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卑鄙无耻的人,那婆子和她儿子真是该死。”黛玉挥舞起小拳头,安慰二丫道,“你放心,我爹爹虽是巡盐御史,可却有监督地方吏政之职,有我爹在,肯定会给你讨回一个公道的!”
一旁的孙悟空听得是眉头一扬:呦呵,小丫头片子出息了,懂得以力压人了。
二丫的故事跟戏本一样,甚至比台上不知道已经听了多少遍的戏本子更有意思,黛玉已经深深的被带入了进去,“可怜的孩子,你真受苦了。”
说着说着,黛玉熟练的拿出随身携带的帕子,擦了擦自己湿润的眼角。
那日见过的,如观音坐下金童玉女般的粉雕玉琢的姑娘拉着自己的手,二丫心中真是惶恐不安,赶忙摇头道:“那些都过去了。”
“都是孙悟空这个野猴子,趁我不注意,搞什么挑战任务,”黛玉突然又想起了这一茬,横了一旁的孙悟空一眼。
“……”收到这一眼刀的孙悟空不自在的挠了挠头,怪他了?
接着,为了冲淡这种上个的氛围,二丫又给黛玉讲了几个她在街头巷尾听别人讲的小故事,虽然有些粗鄙,可是刚刚黛玉已经深深的同情起二丫的遭遇,而且这段时间跟着孙悟空街头巷尾这么走了不少遭,见识到了寻常百姓的生活,黛玉也没有之前那么高高在上,目下无尘。
也因着二丫精心挑选的故事实在是有意思,黛玉还是很给面子的跟着笑了起来。
孙悟空看着眼前这两个小丫头,摇了摇猴头,刚刚还是一副主子与下人的做派,现在又感觉亲亲热热犹如姐妹。
女人,真是奇怪啊。
“我们一定能帮你找到亲人!”正当孙悟空胡思乱想之时,又听到黛玉在那拍着胸脯打包票。
“家人真的有这么重要吗?”一旁不知道沉默多久的孙悟空出声打断二人,冷不丁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家人……
黛玉和二丫同时一怔,虽然黛玉有些疑惑孙悟空为什么会这样问,但是黛玉看了看,知道这是问二丫的问题,便乖巧的闭上了嘴,静静的在一旁看着,没有胡乱插嘴。
“当然很重要。”似乎是觉得孙悟空要否认自己的意思,变得对家人比较敏感的二丫涨红了脸,盯着孙悟空的眼睛认真的说,“有了家人,我就有了自己家,我就有人疼,有人爱,再也不会被刘婆子等人卖来卖去了。”
“我卡看你自己倒也没有多么认同你的这个想法。”以孙悟空的阅历,可以轻而易举看出二丫根本就没有她自以为的肯定自己刚刚的想法。
二丫涨红了脸,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
“那你不如向我多要些金银珠宝,我给你置办些田地,你到乡下去做个地主老爷,那里也没人管你,你能顿顿吃香的喝辣的,而且有我在,那里没人敢糊弄你。”孙悟空倒是没有多纠结这个东西,用手支着下巴,左手微微点在桌面上,突然,猴子又提了这么一个建议。
“地主老爷……”二丫喃喃道。
“嗯,当地主老爷。那可是威风凛凛的地主老爷,不是一般的穷苦人家。”突然,孙悟空又补充了一句,“吃喝不愁,穿金戴银。”
二丫之前便听人说,地主老爷家不光是不用干活,而且还有很多漂亮首饰,很多下人争着服侍,
而且,刘婆子等人的毕生梦想便是在城里挣够了大钱,等到老了,再也干不动活了,便回到乡下买它个几十亩几百亩地,买几个丫鬟,做个什么都不用愁的地主老爷。
想到这些,二丫眼睛一亮,继而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低头看着自己的一副小身板,“女子也可以做老爷吗?”
孙悟空笑了,声线放低,说的话也变得充满诱惑力:“自然是不能,但是有我在的话,你当然可以做地主老爷。”不服气的人只管打到他们闭嘴就是了,那些对二丫有坏心眼的人,也只管打死了事。以猴子的能力,庇护一个凡人一生一世是绰绰有余的。”
一旁的黛玉歪着头,有些傻傻的看着孙悟空,此时的孙悟空嘴角噙着一抹笑,在夕阳的映射下,若是寻常人见到,便会觉得这个笑容是多么的温和无害,但是让这个跟孙悟空相处了不少时间的黛玉来看,此时竟充满了不少邪气。
感觉……
黛玉晃晃脑袋,怎么她也感觉有些晕眩,像偷喝了酒似的。
而此时的二丫也感觉自己有点不对劲,眼前这孙公子好像变了样似的。
“如果让你选,你是想做地主老爷呢?还是想和你家人在一起呢?”孙悟空的声音传入二丫耳中,似近非近,似远非远。
“我……”二丫觉得天和地都已经慢慢开始旋转起来,她从未有过这样恍惚的感觉,有些害怕,但是又情不自禁的开口道:“我选择和家人在一起。”
“为什么?”这下子可轮到孙悟空惊讶了,按道理来说,不应该是这样的回答啊?
“因为……”
这时候二丫也恢复正常了,说话也有条理不少,“没有原因,我就是想要知道我的家人是谁,我想亲眼见一见他们……”
说着说着,二丫声音渐渐放低:“究竟,是为了生计把我卖掉的,还是不小心没看好我让我被拐走的。”
“我亲自想问一问他们……这么多年,有没有……想过我。”此时,二丫的声音低不可闻。
一时间,黛玉和孙悟空两个人都沉默了,她们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