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更加深了秋照夜内心的猜测。
待顾惊羽退出殿外,秋照夜才转身消失在屏风后,往寝殿方向去了。
只见他单手结印,随后凭空一挥掌,灵光闪过后,面前空无一物的灰墙赫然出现一道光圈,勾勒出一道门扇轮廓,随着沉重的声音响起,石门缓缓移动,直至打开一条通道。
他看着深邃无光的通道,眸中光芒黯淡了几分,随后定了定神,抬脚迈入。
四壁灯火砰然亮起,照亮了一方不大的室内。
室内摆设简洁,不过一方书案,一张多宝格,其后隔着半透纱制屏风,屏风后昏暗无光,隐约不知通向何处。
多宝格放置一方紫檀剑架,其上安静地躺着一柄长剑,剑鞘隐隐释放着灵压,可周身灵流却如一潭死水,毫无波动。
秋照夜凝神看了一会长剑,视线又转移至一旁的灯盏,灯盏以琉璃制成,通体晶莹剔透,以金羽线制成的灯芯一如既往地暗沉无光。
他抚上灯盏,缓缓注入一缕灵流,目光微微亮起一瞬,可片刻后灯盏依然一片死寂,连带着他如寒冰般的眸子也晦暗下去。
仿佛这动作他已经做过了无数次,但每次的结局都是一样,故而他没有任何意外,只不过是习惯而机械地重复这个动作罢了。
他微微发出一声轻叹,“对不起,阿羽。”
“我尚不能确定拿走你金丹之人是不是他,但我一定会找回来的。”
他的声音沉寂了数息,随后又冷笑了一下,“其实......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可他......太像你了......”
难道世上竟有毫不相干的两人,有如此相似的神色,相似的喜好?
可三十年来他认错的人还少吗?
最终不过再次证实一切皆是因他的妄念而产生的错觉罢了。
不论他再如何自欺欺人,不论他再确认多少遍,那盏魂灯分明已灭了三十年,再也没有燃起过,他凭什么认为自己还能再遇见阿羽?
他有什么资格遇见?
他不配。
“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我下不去手,也不能服众。”
“阿羽,你会怪我吗?”
“我真的......从未遇见过如此像你的人。”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贪恋与你的相处,哪怕仅仅只是与像你的人多说几句话,也是好的。
他的眸色更深,写满了深深的绝望,明知永远得不到答案,却仍自言自语着。
声音回荡在寂静无人的室内,一如过去上万个日夜。
*
自从得了秋照夜的许可,顾惊羽便更肆无忌惮地成日躺平睡大觉。
他的计划是让自己看起来十分自然地恢复灵脉,然后再回常清殿伺机调查,毕竟原身的谜团实在令他好奇。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让他先过几天舒心日子,毕竟能远离秋照夜的机会着实不多。
但甄子昂却似乎并不打算放任他这么咸鱼下去,时不时就要抽空来看他一眼,生生把他从床上拖起来。
按说守殿弟子是很少有空闲的,当值之外往往还有繁重的修行任务。可甄子昂却每日都要抽出时间来看他。
“唔......别拽了......”感到有人拽他的胳膊,顾惊羽搂紧了被褥,迷迷糊糊间吐出一句。
“师弟,你从前不是一向很勤快的么,怎么近日变得这么懒散?让我看看,莫不是病了?”
手背抚到他的额间,触感微凉,他还在半梦半醒之间,口齿不清道:“没有......”
“你再不勤快些,尽快修复灵脉,登宸大会还怎么参加?怕是届时连下山的资格都没有。”
听见登宸大会四个字,顾惊羽腾地直起了身子,一双眸子还泛着一层薄雾,明显是没睡醒的模样。
甄子昂见他连高束的马尾都歪了,于是轻笑了一下,抬手将他的发带卸下,又掏出梳子十分自然给他束发。
一边梳着一边道:“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
登宸取的是升登玉宸,取飞升三清界的吉兆之意,是修真界最重要的聚会,每十年举办一次,凡此间脱颖而出的青年才俊,都必将是前途无量的仙首人选。
一旦在大会上崭露头角,不仅有机会斩获各式法器灵宝,还将名扬天下,是以各大玄门都将此会看得极为重要。
可顾惊羽脑子里想的却不是出名,而是他远离宗门的机会来了!